和妹妹的亲爹在世时,梁珞迦只是贵妃,她诞育唯一皇嗣,其实封侯也有先例的祖宗之法可循,不?算僭越。但不?知什么缘故,梁敬臣死时,无有爵位,也未曾得封。
于是,他这个国舅此时要想讨封,也不?算难事。
没有科举应试这一关?,只封富贵名头的侯爵,又有何?用?在这一点上,梁珞迦和梁道玄十分默契,都心照不?宣。
“恩荫虽好,捷径却未必风景更佳。妹妹,我心中想的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你想自己考取功名?”梁珞迦难掩惊讶。
“我其实……还是挺擅长考试的。”梁道玄很难解释自己上辈子的强项如何?教人艳羡,“这样,我们?落个约定在这里。一年之后?,我若是没有殿试入第,那咱们?就走恩荫的路子。就给我这一年的时机,让我试试看。”
天可怜见,他居然还有求着晚一些考试的那一天。上辈子所有夸过他的老师听?见,都会替他击鼓鸣冤的。
“我相信哥哥。”梁珞迦不?是没有忐忑,只是梁道玄的眼神让她觉得,等待和期望是不?会落空的,“对了哥哥,今日?听?闻承宁伯与夫人入京团圆,你早些回去,我已?命人赏赐过府,当是我们?兄妹一道的贺礼。”
“好,那我先走了,你有事叫我,除此之外?,我可是都一定在读书的。”梁道玄笑着保证,才离开仪英殿。
中朝甬道往来宫人不?多,偶有禁军巡视。
梁道玄被微寒的春风吹得略有些战栗,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今天分内该做之事都已?完美,剩下就是他享受家人团聚的喜悦专用时刻。
一颗石子突然打断梁道玄轻快的脚步。
这颗石子是从甬道旁积雨水的铜缸后?滚出来,路线诡异,仿佛有人投掷。
梁道玄停下来偏头查看,只见有金鱼尾般的女子裙摆散在缸外?,颜色是嫩嫩的木红,烟罗似霞,上面绣着夹金线的宝相花,不?见其人,也知地位尊贵。
他一时想不?出来头,总不?能是他妹妹梁珞迦在这里和自己玩捉迷藏。
只这一顿的胡思乱想,那金鱼尾巴猛地扫开,一人四肢着地,倒爬着出来,吓得人一身冷汗。
梁道玄也是一惊,那女人已?到他面前,前后?左右刚巧没有宫人路过,甬道的春风都霎时阴嗖嗖起来。
“玩儿呀!”那女人笑得开心,“玩儿呀!”
她说着孩童般稚嫩的话语,打扮娇贵,一张鹅蛋脸上,看得出年纪三?十有余,可发饰衣着却是未嫁少女的装束,从头到脚,金光晃晃,步摇尖尖的红宝火头润得惊人,太?后?因新寡头一年,也不?作如此明?艳的打扮,此人身份就显得更加诡异了。
“请问贵人是哪位。”看得出此人似乎略有疯癫的异样,梁道玄只想试探问出身份,好教人领她回内宫去,她的穿着出现在通往外?朝的路上已?然是不?妥,“可是找不?到路了?”
“姐姐,玩儿。”女人多说了两个字,笑得甜美,长相柔和可人,眼角已?有皱纹,细看之下,不?会年纪太?轻,少女的发髻却半垂下来,与年纪不?大相符。
可对比梁道玄所见过的疯人,她的衣着实在干净整洁,即便方才自缸后?爬出,也只有裙裾和手掌沾染污灰。
“姐姐,玩儿。”
似乎没有得到梁道玄的响应,她十分失望,嘟囔着不?满,重?复叫了梁道玄一句奇异的姐姐。
不?等梁道玄回答,神秘女子的笑脸就变成惊惧,那是一种仿佛触及过世间最悲惨之事后?的深深惧意,刻在她的脸上与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