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恩不知不觉被迷住了,走过去,用手撑着玻璃,慢慢地走到尾端,往下看,高得让他晕眩。尾端下面的玻璃处正伸展出无数条钢筋,牢牢托住整条栈道。
着迷地看着四周,他闭上眼睛。
肮脏疲惫的身体仿佛消失了。黑暗中,似乎所有熹微的声音都在远去。
忽然,他感到了一束视线正凝在他身上,他想排除它,却逐渐地强烈不能忽视,于是稚恩睁开眼睛。
他向那个方向看去。
池寓伽仍在室内,就这样看着他。他穿着浴袍,露出一线精壮的腰部,嘴上还叼着烟。
大概有几十秒没有弹,烟头蓄了点灰烬,然而烟火星点,却远远不及他的眼神一点炙热。
这一秒突然让人恍惚了一下。
仿佛他被拉进了野兽华丽的世界中,无法挣脱。
稚恩慢慢站起来,赤身裸体地重新走回室内。
光影在他身上轮转,稚恩的脚步没有声音。
靠近池寓伽,稚恩跪了下来去握他的手,听到自己非常冷静的声音:“大人,您的烟灰飘出来了。”
四十三、盂兰法会
一个如金沙般的夏日,信沙蓝来到黛因,为卧病在床的巴瑙将军问诊。
他常年居住在国境最南边的妙迹群岛上,当了几年驻军军医,极少停留首都,只因为从前和巴瑙将军有些缘分,算是将军府的座上宾。
信沙蓝生得高大温柔,观之都感觉尔雅可亲,十分符合才俊医生的形象。他从小到大都是相当受人欢迎的。巴瑙将军曾还想给他指婚,但被信沙蓝婉拒了。
和府上的私人医生交待完将军从前的身体情况,佣人将信沙蓝送出来,到了门口,管事又拿来了一封信函给他,恭敬地道。
“刚刚将军大人忘了亲自给您邀请函,盂兰盆节有请僧操办的一场盂兰法会,将军府上出供最大,国王也会赏脸面出席,请信沙大夫您也来参加。”
信沙蓝一手提着医疗箱,接过信函来看了看,笑道:“替我多谢将军大人,我一定来。”
再过几天就是盂兰盆节了,这场佛民盛会在八月初举行,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国家主流佛支的节日。
王室能来,自然是因为照顾一部分国民的信仰,又给在军部手握重权的巴瑙将军颜面。
当日一早,信沙蓝便到了指定的寺庙中。
往日清净的大殿早已被改造成水陆法会现场,一眼望过去,上千供品整整齐齐,色调十分繁复,看得人眼花缭乱,耳边环绕着诵经声。
他在外面签了名字,在指定的蒲团上坐下,看道场中央演员们扮演目揵连尊者的演出。
这是一个记录孝行榜样的故事。
信沙蓝父母早亡,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没有说话。
不多时,外面一阵喧哗。听旁边人说,原来是池寓伽到场了。
几个高级僧侣夹着个高大男人进来,众目睽睽之下,巴瑙将军上前亲迎,满场聚光灯瞬间闪烁,照拂过华丽的道场。
男人亲自站在偌大供桌前,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面容沉峻肃穆。
在场媒体不少。军部和池家的关系之好,无疑又坐实几分。
信沙蓝听到旁边人在议论,听说这位在国会炙手可热的王亲喜欢交往西贡裔美人,喜好那种予取予求、细白素美的姿态譬如他几个月前在宋干节上带的那一位。
然而传闻因为要和农业部长的千金即将订婚,池寓伽遣散了身边所有人,十分给脸面,此次果然也只带了助理出席。
信沙蓝没仔细看,也没有记到耳朵里,这些离他平静的生活太遥远。
等几个小时后饭茶用点时,众人有序退出,他才起身,去外边透透气,准备待会到角落取些经书来看。
不知不觉间,他就远离人群,走到了一处后院。
这儿树木茂盛,与世隔绝似的,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信沙蓝长腿一迈,往深处踱去,却看到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