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湛空考虑片刻,点头答应,嘱咐他一路小心。

山路半明半昧,寂行走在前头,走着走着忽然不见了跟着的脚步声,再一回头,饮花坐在台阶上开始大哭。

寂行一慌,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小姑娘抽抽噎噎:“你走得太快了!”

寂行第一回见孩子哭,还是女孩儿,一时手忙脚乱,头皮疼,脑里也开始疼:“别哭了……”

饮花不理他,哭得厉害。

寂行想了想,犹犹豫豫把衣袖递给她:“施主牵着吧,贫僧走慢点便是。”

小孩的脸着实多变,方才还哭,现今踩台阶踩得开心。

寂行小心翼翼放慢步子,忽听她问:“你叫什么?”

“寂行。”

“你姓季啊!”

“……不是。”

“那你姓什么?”

这级台阶有些滑,寂行停下来一会儿,等她下来才接着慢慢走,边走边说:“天下佛家,皆称释种。”

衣袖一紧,向前走的步子被阻住,寂行回头,看见小姑娘皱着脸,还带着鼻音道:“我听不懂。”

寂行:……

“就是天下的出家人,都姓释。”

饮花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母亲说,我是庙里起的名字,跟庙里姓,那我是不是跟你一样?”

寂行没会反应过来:“嗯?”

“我叫饮花,”饮花说着松开袖子,转而去牵他的手,“我们以后也是一家人了。”

寂行像被火燎了似的下意识躲开,弹出去几丈远。

饮花站在原地,眼睛都睁大了看他,寂行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整理了一番衣裳,站好。

“姓氏一样,不就是一家人吗?”饮花认真问。

寂行自以为很会讲道理,面对这个问题居然无法解答。

她眼睛里头方才的眼泪还未干,寂行确信,假如自己否认,她又该哭了。

于是只好说:“是。”

其间有几分被迫,又有几分窃喜,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怎么不说话?”

寂行被从那条山路上牵扯回来,对上饮花沉静的眼。

小姑娘会长大,他也会长大。

他接上她的问话:“天下佛家,皆称释种。”

“那我跟了庙里的姓,我们是一家人吗?”她说。

小姑娘还在问一样的问题,他这回不假思索,给了同样的回答。

“是。”

饮花得了满意的答案,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景。

母亲带着弟弟来看戏,却同她像陌生人。家人,还不如寂行寂安像家人。

饮花漫无边际地放空,忽然思及寂行今日在台上叫了母亲。他自小无父无母,如何习惯这样的称呼。

饮花怕他难过,回过头又叫他,寂行应声望过来。

她对寂行,又像对自己说:“我们是一家人。”

15犬吠

饮花将巢落在清觉寺里,年节时找上门的活计不多,难得清闲一段日子,等来了正月十五。

元宵这日的庙会是圩乡老少皆喜的去处,灯笼从清觉寺的山道就开始悬着,到了山脚,就陈列起卖各种小玩意儿的摊位,往外延出长长的一条路。

饮花许久没出山门,也着实闷得慌,便约寂行去逛上一逛。

可来得不巧,有人来请寂行诵经超度,饮花索性跟着,打定主意待结束就将他挟去赏玩。

往生者是位老太太,事主是其独子,看着年纪不是很大,约莫不惑之年。

陈水生还在亲人骤然去世的悲痛中,路上向二人哭诉道:“我父母老来得子,本该到了享清福的时候,谁料父亲前年去了,母亲竟也……”

“阿弥陀佛,”寂行安抚道,“祸福难料,施主请节哀。”

饮花附和着安慰了一句。

这段路途有些不平,寂行小声提醒:“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