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花索性收回,往竹林外边走边道:“虽说是无碍,但你回头得请位法师来诵经超度一番,好彻底化解其怨。”
邱武连连称是。
她补充:“清觉寺的法师尤佳。”
“那是自然,自然!”
日头此时已不见,唯余些天光还能照清路途,饮花再回头看,只见方才那条蛇正绕着那处长仙坟冢游动,周而复始,不见停下。
做了这人不人佛不佛的邪门小佛主,倒见了不少甚于人情的生灵情意。
饮花默默叹了口气,出了这片竹林。
路上行迹寥寥,邱武忍不住问:“小佛主听得懂蛇……不是,长仙说话?”
饮花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算。”
乡间本就多奇闻异事,装神弄鬼的人也不在少数,饮花原先不信这些,听见了也权当乐子。
然而自从及笄那年,父母请了邻乡的某位“活菩萨”往她身上安了尊佛,她便当真日渐自通了些与那“活菩萨”大同小异的本领,像是今日与那蛇对话,要说懂它的言语也不算,但饮花确实能明白它的意思。
好似冥冥之中,福至心灵。
回到邱家屋舍,不久前还只能躺在病榻上的老太太竟已能站起,眼下正倚在门边,见他们来了便在儿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迎上来。
邱武匆匆过去:“娘!您好些了?”
“好多啦,”老人家声音沧桑,还带着久未开口说话的干哑,“这位是?”
邱武跟他媳妇儿一个搀扶着一边,介绍道:“这就是小佛主,是她给您看好的。”
老太太听闻便要屈膝:“多谢小佛主……”
饮花忙拦住她:“婆婆不必多礼。”
一家人其乐融融,总算有了今日是除夕这样的好日子的实感,饮花却越想越不对劲。
按理来说,怎么也不该这么快就能下地走路,更何况邱母年纪已长,恢复起来更要比年轻力壮的青年人更慢些,以往也不是没见过冲撞了家仙的,最快的也要次日才好全。
一个念头忽然从脑中闪过,饮花忙问:“你可知捕蛇人家住哪里?”
03压岁
邱武安顿好母亲,带着饮花来了捕蛇人家中。
既靠捕蛇为生,自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的住地便在山脚下。邱武说他之前来过,后门一开,整座叁埂山就都是张麻子家的后院。
邱武在院里喊了几声,一直没有人应,门口散乱放着几个蒙着黑布的竹笼和麻袋,仔细一看还是敞开着口的。
屋子看起来丝毫没有今夜要守岁的迹象。
饮花扫视一圈,问:“他家几口人?”
“只他一个,这辈子没娶过亲,”邱武说不上来是慨叹还是惋惜地说,“也是,哪家姑娘乐意家中都是蛇笼啊。”
“敲门看看。”
“好嘞!”
邱武上前敲了敲他家的木门,门就这么轻飘飘敞开条缝。
一进屋里就闻到一股混在空气里的腐臭气,饮花掩鼻肃然道:“恐是我想的那般了。”
果不其然,难闻的气味越靠近一间卧房就越是浓烈,推门一看,邱武吓得险些瘫软在地。
只见床榻上那人脸正对着这里,身上盖了一半的旧被,所有露在外头的皮肤,包括脸上,都或多或少排布着可怖的青紫斑痕。
“张麻子?”
邱武试探地叫他,好不容易大着胆子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真毫无活人气了。
长仙的报复绝不会那样轻易就收,既然邱母好得算快,那必然有另一个更被记仇的主犯在,张麻子这一死,怕是连同族被猎杀的仇也一起报了。
有仇报仇是恨,守坟不去是情,万物有灵,以命抵命无可厚非,只是到了年关才被发现茕茕死去,着实凄凉了些。
饮花默了片刻,轻叹口气道:“找人来帮忙葬了吧。”
邱武叫来了同村的几个胆大的年轻壮汉,有些跟张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