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安可没受过这样好的待遇,当即惊得睁大了眼,迟疑地问:“你是……饮花姐姐吧?”
饮花蹲下身让他好好看看,抬了抬下颌道:“如假包换。”
到底还是小孩,好哄得很,饮花又同他说了不少好听话,一会儿是怎么会有这样俊俏的小师父,一会儿是长大了一定比你师父师兄们都高,如此云云。
除受骗外,寂安不过因着哭得过于一塌糊涂,颇觉失了男子汉的颜面,又有失佛门弟子威仪,早便不在气头上了。这下被叁言两语丢进了糖罐子,轻飘飘便顺着台阶下了来。
饮花见状伺机打探:“寂行如何了?”
“师兄很好啊。”
饮花:“那他有没有问起过我什么?”
寂安:“有的。”
“问什么了?”
“就问我……”寂安顿住,清两下嗓子,学着寂行的神情语气有样学样道,“怎未见她来?”
大约能想出那是什么情境,饮花忍不住笑,问:“你是怎么答的?”
“我自然知道师兄是在问你啦,就说,饮花姐姐下山嫁人去了,不在山上。”
“啊?”饮花傻眼,“我不是当时就跟你说是假话了嘛!”
寂安很是委屈:“可不是姐姐说要骗骗师兄的嘛,我怎么敢背着你告诉他实情嘛!”
饮花:“……”
饮花思来想去,诚恳地对他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寂安,你以后还是少跟我待了。”
33祈愿
饮花将寂安赶去用膳,带着强行夺来的给寂行送斋饭的任务,径直往他住处去。
正值日落,日头昏昏,天边余下一片热烈的火烧云。
在山上看夕阳尤其好,饮花爱极了此番景致,此时却没什么停下的心思。
到了住地,她偏不走正门,仍是绕到了后窗去。
今日窗却未开,许是因着天气还寒,关上好阻挠些外头的凉气。
屋里的烛火是这时亮起的,照在窗上影影绰绰,饮花被这摇曳的光影动了心旌,忽而生出些许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意思。
窗上隐约映出寂行的身影,他似是坐在那里,正低头专注做着什么事,隐隐有细碎的声响传来。
饮花犹豫片刻,抬手轻轻敲了敲柏木框,不多时,窗就从里头被人打开。
一别几日,寂行还是和原来一样,周身干干净净,唯独袖口因开窗的动作滑落到腕间。
饮花没在他手上看见持珠,却见他的指腹上像是沾着些木屑一样的东西,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寂行不着痕迹地挪了一步,正正好将身后的长桌挡住,他垂下手,眼神与那晃动的烛火不同,稳稳当当钉在她身上,又开口道,“你来了。”
就好像知道,她一定会来一样。
饮花为他言语里的笃定,心头升腾起某些异样的情绪,她压下那点感觉,将食盒递与他:“喏,吃饭。”
寂行悄悄摩挲几下指节,将碎屑大概清理后伸手接过:“多谢。”
“不客气,顺手。”
接着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尴尬的气氛骤然笼罩下来,教饮花越发不知说什么好。
好在寂行开了口,问她:“这几日在山下做了什么?”
饮花便答:“无所事事。”
寂行稍稍蹙眉:“那么可读了什么书?”
饮花老实摇头,陡生被先生抽查课业的错觉,眼见寂行眉间的川字愈深,她眼前一亮,欣喜分享道:“不过我看了话本,是极有意思的!”
寂行似是松了口气:“看书总是比不看要好的。”
“你看过话本吗?”
寂行抿唇,摇了摇头。
饮花毫不掩饰地笑开,寂行自然没读过这些市井消遣的书才允许她看,她敢保证,倘若告诉他书中尽是些奇闻异事、八卦传说、男欢女爱之流,寂行是绝计要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