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一滞,旋即继续又加了些上去,在那团赤色中心着重补了几层。
边做边道:“一路陡折,帘子又一直没拉开过,他们也可能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朱漆顺着胸膛往下淌出几道长痕,饮花将漆桶盖上放回原位,自己则席地而坐,硬硬的座椅木板硌着后背。
“再说了,只要你中箭就行了,管它是哪里,”饮花拿干净的那只手拍拍自己的腿,对寂行道,“快来呀。”
寂行噎住,但没有多磨蹭,起身过去。
他在她身旁坐下,就好像中了箭之后身体滑落在地,饮花见他身子僵硬,索性伸手将他揽靠在自己怀中。
寂行猝不及防地倒下,几乎是半躺在她怀里,顿觉肢体怎么摆放都不对。
饮花却没这个困扰。
她把箭头握在手里,对准着方才在寂行胸口做好伪装的位置,拳头虚虚搭在他的心口,看起来就像是寂行受了伤,而她握着箭不知如何是好。
车夫已经看呆了,只见那个行云流水安排好一切的小佛主忽然瞥向他,说了句:“可以去了,切记,寂行中箭了。”
后头又有问询的声音响起,车夫深深吸了口气,一脸赴死的神色,猛地掀开车帘走了出去,跌跌撞撞地跑到后头。
“不好了!寂行师父不知为何突然中箭了!似乎已经晕过去了!”
车夫心中的害怕不是演的,倒也将情绪把握得很到位。
而与此同时,由他驾驶的马车车厢里,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那是个女子,她在哭着叫一个名字:
“寂行――”
69好疼
这是饮花第几次在他面前掉眼泪来着,寂行记不大清了。
她小时候总是爱笑,也爱哭,每每觉得受了委屈,眼泪总是出得极快,人还没反应过来,泪水就从她眼底涌了出来,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好不可怜。
雨过天晴也很快,往往一些蜜糖,几句哄人的话,或是告诉她可以少练两页字,就能换来她睁大眼睛,任没来得及刹住的眼泪滴下来,眼睫都还湿润着,抽抽噎噎问:“真的吗?”
变脸太快,有如夏时一阵一阵的雷雨,教人语塞,却不能收回那些好吃的,或是已经出口的允诺。
她的演技着实太好了些。
在红漆难闻的气味里,她身上暖洋洋的香气与之抗衡,他就这么倚靠在她怀中,身体却还僵硬着。
他凝着那滴眼泪两秒,终于眼睁睁看着摇摇欲坠的水珠子落下来,轻飘飘的,轻易就润湿了他的唇角。寂行不自觉抿了抿唇,尝到那滴眼泪里微微泛着的咸。
他下意识抬手,欲拂去她脸上的泪水,饮花忽地顺势握住他,给了个眼神示意,同时继续叫着他的名字。
带着哭腔叫的。
寂行说不上来有怎样的感觉,只觉她此时看起来又可怜,又有狡黠的可爱。
饮花微微俯下身靠近他,像把一个濒死之人抱进怀中告别,实则悄悄贴在他耳畔,热气尽皆洒在他的皮肤。
“你好歹装一装,闭上眼睛。”
细细密密的痒意从她靠近的地方蔓开,寂行如同被刺挠了一下,顿住一瞬,而后按照她说的阖眼,眼前立时暗了下来。
他只听见她可怜的抽噎,只嗅见刺鼻与怡人的气味纠缠,只感受到,她整个人都与自己不同。
他若是石铁,她便是世上最柔软的棉。
车夫的报信产生效用,有人惊慌失措地前来查看,等他们掀开车帘,入目即是鲜血。
饮花没有阻拦,这也是她想让那些隐匿在暗处的人看见的。
她满面泪痕,配合地催促:“别看了!快快赶路!”
围看的人真正惊惧起来,惊慌失措地跑回去,乘上各自的马车。
饮花听见他们的车夫也回了这里,正要重新出发时,后头忽然传来一片雄浑的马蹄声。
饮花神色微变,稍稍提高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