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从未见过这样可怖的画面,此时脑中一遍遍回想,竟丝毫不觉害怕,只记得他昏迷之前的呢喃,他那只竭力前伸,死死攥住她衣角的手。

他必然以为她被埋在了废墟之下……当他在大雨中疯狂寻找她时,究竟是何种心情,究竟又有多恸?

一念及此,秦霜便觉心口钝钝的,如同有一把利刃在剜着自己。其实她几日前便从别庄搬了出来,因连日大雨不便回城,暂居在这座寺庙中,又因昨晚罕见的大雨,秦霜心生警惕,早已命人疾驰至左近的村庄,劝说村民连夜离开,方才躲过这场大难。

因她提前给傅寒江去过信,傅寒江料到她不会出事。但她没想到,还有一人牵挂着她,不顾急雨如箭,不顾黑夜路遥,一得了消息便冒雨赶来,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惜。

为什么……他不能将她忘了?

分明她如此决绝冷漠,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丝毫可能,他如此执迷不悟,只是在浪费时间。

忽然,秦霜听到里间传来隐隐的呢喃声:“水……水……”

她忙起身,拿起暖壶里温着的水倒了一盏,送到男人唇边。

傅重洲只觉喉间干渴欲裂,感觉到那温暖滋润的水液后,忙启唇咽了下去,迷迷糊糊地,他强睁双眼,入目只见一张温柔妍秀,他做梦都忘不了的面容,他不由低喃:

“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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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手上一顿,此时方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亲自来给傅重洲喂了水。他二人本是年轻叔嫂,这般毫不避忌地见面,自是于礼不合。

又听傅重洲喃喃唤出她的闺名,她心口一恸,却将俏脸一板,放下茶盏,转身出去道:

“丹梅,二爷醒了,要茶吃。”

傅重洲见状,原还在怔忪之中他以为自己迷迷蒙蒙中见到的倩影乃是弥留之际的幻象,原来……她竟毫发无伤!

狂喜难禁之际,忽看到秦霜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眸光一黯,薄唇抿成一道锋锐的线。

是了,他还在期盼什么?她是嫂嫂,他是小叔,连说句话都要隔着屏风,更何况她还怨恨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