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想了想,道:“哥儿睡下了?”

那婆子忙答:“好容易哄睡了,叶将军抱着顽了一下午,奶奶不知道,我从没见哥儿这般皮过。”

她的唇角不自觉勾起,又问了几句儿子的情况,方道:“叶将军是客,我们自然要好生款待的,也不能让人家穿着脏衣裳回去,”说着吩咐飞星,“你去把东北角那只箱子里的衣裳取一套出来,就要那套乌金云大红箭袖的。”

飞星一怔:“奶奶,那箱子里都是大爷的……”话未说完,看见明珠面上神色,便掩住不说。

原来当日苏家被抄,明珠和苏夜院子里的东西在周景宵的关照下都保存了下来,后来明珠在此处安顿好了,便由户部发还其家。她自己的东西自不必说,苏夜的衣裳、笔墨、骑射器具和其他种种旧物都被她特特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放好,那只箱子里装的便都是苏夜旧日的衣物,平常她连看都不舍得拿出来看一眼的。

此时见明珠竟要将这衣裳拿去给叶承允穿,虽说或许是因叶承允身份尊贵,也只有苏夜的旧衣方才不算简慢了他,纤云飞星等人却都是暗自吃惊,不知明珠在想什么。

明珠倒依旧神色淡然,见丫头捧着衣裳去了,方才借口自己要歇一歇,从房中出来,一径来至东厢。

她先推开左边的门扇,房中大大小小摆放的都是些木马、藤球等孩童玩器。原来这是明珠专门给儿子布置下来用来玩耍的屋子,屋内一扇碧纱橱,打开后,却通往隔壁的厢房。

她方才已吩咐丫头将叶承允迎至此处更衣,当下便躲在那纱橱后,只听吱呀一声,厢房的门扇打开,高大的男子先踏进来,丫头将衣裳放下后,方掩好门扉出去了。

苏夜四下一顾,见这屋中陈设简便大方,虽远不及还在靖宁侯府时的富丽堂皇,却处处透着高雅清韵。想起他这几日在苏家外徘徊时,明珠虽日日早出晚归,跟着她的人脸上却俱是生气勃然

她从前便有青云之志,却只能被迫困于那方小小院落之中,如今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方才是她心中所向罢。

想到此处,眸光不由愈发柔和,拿起那丫头送来的衣裳一看,苏夜的手立时顿住了。

他自然认识这是自己的旧衣,原来妹妹还一直留着吗……心中百味杂陈的同时,他的手不自觉在衣衫上轻轻摩挲,怔了片刻,方才解开衣纽,把那件被君哥儿尿湿了的衣裳脱下来。

纱橱后,明珠的视线越加专注。方才她一直在仔细观察叶承允的一举一动,见他拿着苏夜的衣裳细细端详,心头便蓦的一动。

从玉姝那里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她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不想她还没想到该如何继续查探叶承允的身份,老天便将这个大好机会送到了她眼前

一个人可以伪装自己的容貌,可以改变自己的行为举止,但他不会细致到连衣衫下的躯体都顾及到罢。

只要叶承允脱下衣裳,她便可以借着他身上的种种痕迹来判断他的身份,虽然此举有小人之嫌,但明珠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念头闪过,只见男人已除下外衫中衣,解开了里衣

明珠:偷窥.jpg

第655章€直言相问

霎时间,明珠的视线完全被一片古铜色的肌色占据了。

但第一时间夺取她注意力的,不是那流畅的肌理线条,也不是块垒分明排列整齐的健美肌肉,而是男人身上大大小小,从肩膀开始一直蔓延到腰腹的伤疤。

那些伤疤有的颜色已很淡了,显然是很久之前的旧伤,有些尚还新,或许便是数月之前他在与乌瑟的最后一场大战时留下的。

疤痕有的横亘肩头,有的穿过臂弯,有的从背部斜斜劈至腰间,更有一道从他左胸位置划过,难以想象那究竟该是多凶险的一刀。

明珠的视线起初还在专注寻找着他身上与苏夜相似的地方,渐渐地,她呼吸越来越不稳,眼眶也越来越酸涩。

如果他是哥哥的话,那他究竟吃过了多少苦,受过了多少伤……他在战场浴血拼杀时,她还在京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