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秋听见他这么说,然后竟然干脆地起身走了,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她在他身后睁开了眼……

没来及看见他的脸,只看见一个肩宽腿长的背影往浴室走去,那身形和走路姿态,下午她似乎才在月子中心见过。

贺秋:“……”

像是有什么硬块堵住了喉咙,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浴室传来的水声听在耳里忽远忽近,她迟钝地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但大脑好像生锈的机器,很久才能生涩地转一下。

得做点什么,贺秋想,他马上就要出来了。

她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要往门口走,第一本能是要逃,但迈出几步又硬生生停住。

贺秋听见自己紧张的呼吸,她抖着手拿出手机,播出了那个号码。

她心里快要爆炸的祈祷并没有生效,下一秒,一个足以宣判她死刑的铃声从浴室方向响起。

“……”

贺秋的脸色唰然惨白,黑漆漆的眼珠子凝固似的一动不动。

铃声由远及近,带着刚沐浴完的水汽。

后方伸出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从她手里将手机抽了出来,将显示着贺琛的通话页面挂断了。

“……”

贺秋闭了闭眼,明明双脚都站在实地上,她却觉得自己天旋地转摇摇欲坠。

她想尖叫,想逃跑,想赶紧远离这个地方,但身后的人牵住了她的手。

像小时候那样,像他第一次跟人打架被她领回家那样,喊了她一声

“姐。”

0026 26、逃跑(修)

贺秋的大脑好像运行不了了,但她又觉得这一刻思维从未有过的活跃。

转瞬间她想起了很多被淡忘的事。

她想起贺琛其实很少叫她姐,印象里也就屈指可数的几次。

还想起那次他跟人打架,是因为听见村里几个小孩说她过几天又要当没爹没妈的孩子了,贺秋平时不敢招惹他们,但那天见贺琛被推倒在地,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拎着木棍就冲了上去。

那些人被她吓到,躲避不及都挨了打,一窝蜂哭着跑了。她牵着一瘸一拐的贺琛回家,两人沉默了一路,直到快进门才听见他小声地叫了声:“姐。”

那也是贺琛第一次这么叫她。

“你是我姐,你有妈妈,也有爸爸。”

以后的许多年,每当回想起这一刻,贺秋总能获得满满的慰藉。

……

客厅内的空气像被抽了个干净,贺秋逐渐变得无法呼吸,她每想起一个过去和弟弟相处的点滴,心里那个无形的大石头就越往下压。

身后的人轻叹了口气,然后握着她的肩头将她转了过去。

“……”

贺秋终于看见了他的脸。

她的视线牢牢固定在他脸上,嘴唇剧烈颤抖,身子也打摆似的,完全被眼前的现实击垮了。

买她的老板就是贺琛,这些天肏她的玩弄她身体的都是贺琛。

“……”她想张口辩白什么,但发不出一丝声音,想了千百种理由,也逃不过她跟亲弟弟乱伦的事实。

乱伦。

这两个字眼甫一冒出来,倏忽之间就令贺秋全身血液彻骨冰凉,她恍惚地摇着头,踉跄后退,接着转身往外走。

她要离开!

立马离开榕城!

在这里的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最后一丝冷静的表相被疾步追上来拦住她的贺琛击碎。

贺琛表情像是有些忐忑,也可能只是贺秋的错觉。

他又叫了声:“姐。”

“你……”贺秋一张口,眼泪先一步落了下来,“你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求求你。”

“我把钱都还给你。”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精神一振,神经质般重复着,“我把钱还给你,我们一笔勾销,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