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许错脸上的泪。
许错没有发火、没有大叫,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靠着车门,安安静静地流泪。可这让谈衍觉得自己的心裂开了一道缝,成百上千只看不见摸不着的蚂蚁啃噬着他的血肉。他感到绝望,因为一切已是死局,他不该再有任何的痴心妄想。
他该走了。
囡囡已在房中熟睡,许错也回了房,一定不想再看见他。最明智的决定就是赶紧离开,不要再刺激许错的情绪。可他做不到,他不放心。许错流着泪的面孔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让他生出不安的预感,他害怕,怕得按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他推开了门。
房中空空荡荡,浴室传来水声。
谈衍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一把拉开浴室的门。
……许错蜷缩在浴缸里,闻声抬起头看向他,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一直哭到现在。
谈衍一时之间愣在那里,他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还好,万幸。
许错的鼻音很重:“你还想,看多久。”
谈衍把花洒关掉,试了试水温,往浴缸里放热水,一边去脱许错身上的衣服。
许错很配合。
衣服脱完,浴缸中也只有五分之一的水。虽然有地暖,谈衍还是不太放心,想找一条毛毯先把许错裹起来。
许错问:“这里,很吓人,是不是。”
谈衍抬手抚摸那道长长的疤痕,是的,很吓人,只要一想到这道疤痕下可能还藏着尚未被发现的癌细胞,他就浑身发冷。他低头亲了亲那道疤,说:“你能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许错歪着头,看着他,“这是我的报应,是不是?
他愣住。
因为他看见了谈衍的眼泪。
他想哭的,现在又想笑放在当年,谁能想到他和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会挤在一个小小的浴室中一起掉眼泪?这些年,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以为再也过不了的难关,好像也都一关一关地走过来了,而且离他越来越远,只有谈衍滴在他身上的眼泪,让他如梦初醒。
他拉着谈衍的手,说:“再亲亲它。”
谈衍不顾自己的衬衫、西裤被水打湿,进了浴缸,他攥着许错的腰,把他举起来、让他坐在浴缸前铺着浴巾的台子上,自己跪在水中,虔诚地抬头去亲吻他的疤痕。他的吻那么轻柔,没有一点情色欲念,他甚至没有伸舌头,只是轻轻吻过许错的双乳。
水越来越深。
许错急促地喘息,谈衍颤抖的睫毛掠过他胸前敏感的皮肤,让他身上发痒……让他那儿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