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连他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都不知道。就见对方跟个鬼一样,眼下顶着很深的乌青,走起路来一点动静都无。
“我没有!”谢知下意识否认,但转念一想。自己干嘛自证清白,好像他搞得很害怕对方一样,就改口了,“哼,就算是我拿的,你又能怎么样?”
“父亲不在,你以为你还能告状吗?”
谢知觉得这下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过程比较曲折,但好在结果还算不错。他就想看看对方吃瘪的模样。
谁曾想林如许只是看着自己,表情很平静的,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是啊,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要是想做什么,谁能救你呢?”
他笑的太畅快太放肆,像是看到了什么滑稽到极点的场面,眼角都笑的泛出来泪花。因为肤色过白的缘故,他笑起来,缺氧时候脸上的红晕相当明显。那天晚上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也是相当的瘆人。房间里没有开灯,唯有凄厉的月光从落地窗里透进来。他过于张扬的外貌被那冷寂夜幕一渲染,当真如同食人精气的鬼魅般。
谢知被吓得直接呆楞在原地。
虽然林如许那天直到最后也没有真的怎么样他,但谢知总觉得,对方当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
……就和现在一样。
“谢知,这里是五楼。”
林如许贴在他唇边轻语,如墨一般的眸子将他的身影倒映在其中。
他甚少叫自己的全名,但每次一叫,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你要是想跳的话,就得想清楚了,要是能一下摔死还好。摔不死的话,就只能变成残废。”
“咳、咳咳……你放开……”
颈上的手渐渐施力,他能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一种尖锐的窒息感蔓延至他的全身,生理本能让他忍不住攀着对方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开始剧烈挣扎。
“你不是想死吗?我是在帮你啊。”
对方却像根本没听到自己说话一样,一个人自顾自讲了下去。也没有松开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无视他那被憋的涨红的脸。
“不过……我绝对不会放任一个想要寻死觅活的人出门的,知道吗?在这之后你只能和我呆在一起,无论你再怎么求饶都没用。”
“所以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够一下子结束,就和你父亲一样。”
脖子上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谢知无力地挥动着双手,几乎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他现在毫不怀疑,林如许是真的想掐死自己。
“呜……呜呜……”
直到他张开嘴,近乎无助地哭起来。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扼住自己咽喉的手上,对方才终于松开自己。
他瘫软在林如许怀里,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掉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单纯的生理反应。他哭的时候,没注意到林如许正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对了,我有告诉过你他是怎么死的吗?”
本以为事情终于结束了,可林如许却又突然换了个姿势抱他。手托起来他的身子,强迫他抵着栏杆从顶楼往下望。
“从高架桥上,摔出去。车毁人亡。”
“就这么短短几秒,一生便结束了。很轻巧吧?对这种人来说。”
“不要……不要说了……”谢知哭的头晕,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看也头晕。当然,最令他崩溃的,还是林如许现在在说的话。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的样子,厚重的白布和隐隐可见的血色。他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哭着摇头说自己不想听了,“呜……我不跳了,我骗你的……不要再说了……”
他发着抖,身体控制不住地往林如许怀里缩。只是这个温暖的怀抱,和顶楼冷冽的风景,不知究竟哪个更让他害怕。
林如许则很受用地将人搂入怀中,亲了亲对方的耳朵。
上车的时候,谢知腿还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