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时楚生忍不住在他身边蹲下来，在他的唇边落下轻飘飘的一个吻。

他已经三十岁了。沈祁走后，他曾经一度认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他不会再遇到什么热烈明亮的爱情，可是沈祁又生生破了他给自己设下的界限。

这人可以同时拥有阴暗与真诚，明亮与癫狂；他可以抓着他一起去死，他也可以吻着他纯情地说我喜欢你。时楚生垂下眼，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潮湿灰暗的夏季，发疯的沈祁用领带把他们绑在了一起。

原来从那时，沈祁就已经发下血誓，为他们的关心硬生生绑上了一条无法撕裂的脐带他们不可分割。

沈祁离不开时楚生，时楚生也离不开沈祁。

他们是互相共生的个体，他们更是无法分离的伴侣。

沈祁离开时楚生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时楚生离开沈祁就是一截行将枯败的朽木。准确来说，他们都是不被世人认可的异类，只不过沈祁更直白些，时??楚生比他表现得更隐晦些。

谁都离不开谁。

算了。

时楚生感觉胸腔处的心脏跳得剧烈，他捏了捏口袋里还装着的药瓶子，关于沈祁给他下药的事……青年站起身来，神色有些动摇。

今天他这么好，还这么可怜……

算了。

他今天其实是很生气的，自从无??意间发现那个标注着英文字母的药瓶后。原本是想质问沈祁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算了。等他好了再说吧。

沈祁发烧的病根是在国外落下的。

来到纽约的第一年，因为没钱只能住在旧街区的阁楼里。阁楼没暖气，纽约的冬天又冷得慌，沈祁几乎每次都是咬牙生熬过去的。久而久之就落下了极易感冒发烧的病根。

每次一发烧，沈祁便很容易烧糊涂；一烧糊涂，他就很想时楚生；一想时楚生，沈祁就会变得很脆弱，想让他亲亲抱抱。

沈祁这次发烧来得迅速，退得也迅速。

第二天早上，当时楚生推门进来的时候，沈祁已经半靠在床上抱着电脑处理邮件了。青年走路的声音不算小，沈祁却连头都没舍得抬一下。

“你醒了？”

沈祁循着声音抬头，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床前的哥哥。时楚生的头发挽着，他垂着眼把手上的碗搁在床头边：“你先把药吃了。”

“……”

沈祁沉默了一会。半晌，他终于动了动唇，面色多了些微妙的尴尬：“哥哥，我昨天……”

他是一个很会伪装自己的人。沈祁演技好，对情绪的把控很到位，在上学时期就演了半年装乖的弟弟，即使在国外的时候他也会笑脸相迎地去和投资方谈判敬酒。

但和他稍微走近的人都知道，沈祁本质上是一个为目标不择手段的，一个不动声色的疯子。

但昨天……沈祁放在被褥里的手微微握紧，接着自虐般揪住虎口肉拧了半圈。他原本计划好好表白再和时楚生过一个圆满的平安夜的，结果……

结果发烧了，脑子烧坏了。

“对不起，”他低下眼，他声音烧得有些哑，时楚生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哥，我昨天给你添麻烦了。”

尖锐的刺痛从手部窜上天灵盖，传来迟钝的密密麻麻的爽感。沈祁低着头，面色却是毫无温度一般的冷静。

破坏计划的人该去死，哪怕这个人就是他自己。他头一次想把自己就此掐死，然后倒在时楚生面前让他忘记昨晚的事情。

突然，他手腕处猛地一紧，沈祁随即猛地抬起头。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他半边侧脸冷硬，声音瞬间紧得绷成了一根线：“你在干什么？”

沈祁头一次感到时楚生声音这么慌张。

沈祁：“我没……”

他话还没说完，时楚生就已经抓起了他的手，接着扣着他的手掀开半边袖子。半边窗帘掩着，青年的眼睫垂下，他紧紧扣着沈祁的虎口处仔细检查起来。

他皮肤上印着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