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大碍,觉得难受时就找来难决词状,连判数百纸,气色立马好转。”
她破涕为笑:“第二件事呢?”
“通知你收拾行李,随我赴京上任。”
她睁大眼睛:“你高升了?”
他笑道:“今上下旨,命我知开封府,加龙图阁学士。”
她连称“恭喜”,忽又想起自己,赧然道:“但是,我为何要随你同去?”
“你毒害我之事尚未了结。”沈遘正色道,“带你在身边,若有不妥,可随时抓起来治罪。”顿了顿,又遭“还有,记不记得,很多年前你曾给我下过咒语,将我束缚住了?”
“咒语?”香橼子愕然。
他微笑,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春风拂面:“皇祜元年,金明池上路……”
呀,他竟然记得!香橼子又羞又喜,双手捂住了脸,不敢再看他。
皇佑元年,是他进士及第那年。皇帝赐闻喜宴,榜眼沈遘和其余绿衣郎沿金明池畔的大道去琼林苑,恰逢皇后与公主车驾,香橼子亦在车队之中,与众宫女一起窥帘看新科进士,且耳语点评。
当时大多宫女目光都被状元冯京吸引,皇后也赐花冯京。香橼子坐的车较靠后,褰帘看不到状元,不由得着急,干脆将头从车窗中探出,头上的绢花却被窗棂碰落了。
这时有一个悦耳的男声从身侧不远处传来,带着香橼子熟悉的江南口音:“那位姑娘的绢花掉了,请帮她拾起来罢。”
香橼子转首回顾,看见了着榜眼冠戴的沈遘,弱冠少年,风姿殊秀,正以目示意侍从花落之处。
她喜悦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他亦朝她欠身微笑。
“香橼子,到我这边来,这里可以看到状元。”同车的公主另一侍女嘉庆子让她与自己换位,从另一侧看冯京。
“不,你快看这边。”香橼子急急地拉嘉庆子,“看榜眼郎,榜眼郎是我家的!”
她原意是榜眼乃江南人,是她同乡,但匆匆说出的话显然有歧义,惹得周遭女伴一阵大笑,她害羞地拍打嘉庆子,倒没留意他是否听见,是何表情。
长大后与沈遘重逢,两人均未提此事,她只道他忘记了,却不料他此刻说出,令她猝不及防。
“我记得的。当年你才十岁左右罢?可在杭州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你那句话这些年来我时不时也会想起,”沈遘轻拥她入怀,“这是将我们后半生维系在一起的咒语。”
沈遘启程赴京那天,杭州城百姓夹道送行,一壁称颂沈知州惠民德政,一壁掩泪挽留,沈遘不断回礼拜别,迁延再三才得登车。
“你对待百姓真是好呢,温和得就像杭州的春天。”与他同车的香橼子说。
“唔,面对奸猾之徒,是不是冷酷如冬天?”沈遘问。
香橼子抚掌笑:“对!是寒冬腊月还不生火的杭州冬天。”眨眨眼睛,她继续延伸,“对朋友呢,就像天高云淡、平湖秋月的秋天了。”
“君子之交。”沈遘点点头,“那么杭州的酷暑又是对谁呢?”他又笑问,“那种闷死人的热度,是对娘子吗?”
“非也非也,”香橼子猛摇头,“唯有你对吏治、断案的热爱,才能与杭州酷暑相比拟!”
两人一齐笑。这时忽又闻后方传来一阵呼声,是一群少妇齐声唤“沈知州”,多数手中还抱着一两岁的孩子,跟在车后快步追赶。
香橼子褰帘,瞧着这不寻常的景象蹙起了眉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沈遘镇定地解释。
在她的哭声中我渐趋焦灼,而我不敢回顾,只频频加鞭,冀望于速度可以引我们瞬间穿越眼下困境。
「她香」 沈遘朗声笑,命车停下,下来面对那些少妇。
众女纷纷上前拜谢:“多谢沈知州为我等孤女置嫁妆、择良人,才使我等终身有靠,儿女绕膝。今日特带孩子来拜谢知州,祝知州平步青云,寿考绵鸿,百子千孙,永享福泽。”
沈知州长揖回礼,众女又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