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的炉子里煨着汤,暖阁里搭了毡帐,有几名内侍被派过来搬炭盆,脖子上都?围着棉毛的围巾。

一走进厢房里,湘妃竹帘也换了猩红猩猩毡帘,紫檀木案上的青瓷瓶收了,换了个?粗陶的花盆,里面种着刚从暖房移过来的水仙,搭配起来别有意趣,各个?房中?的铺盖也换了夹棉的厚褥子,尹采绿往塌边坐下,塌边放了个?暖脚炉,炉子里烧着炭饼,裹上蓝布套,能?听见“噼啪”响两声。

几个?小丫鬟拥上来凑趣儿,善和抱来一件新做的桃红百子缂丝银鼠袄给她看。

尹采绿见了甚是喜欢,便是今日来她跟前凑趣儿的,都?赏了些金瓜子下去。

渐渐的人?散了,离歇下还早,尹采绿便留了竹萱在跟前,两人?说说话。

“太?子妃,您也别多想了,反正回来了,日子该怎么?过就还怎么?过。”

尹采绿点头:“嗯嗯,正是这么?想的,可我心里又总觉得,太?子似是已发现了什么?似的。”

“奴婢看太?子殿下没什么?异样,太?子妃别多虑。”

赵清步入东厢院,几个?丫鬟见了他要行礼,他抬手止了。

“你们?太?子妃呢?”

“回殿下,太?子妃往榻上歇着去了。”

赵清蹙起眉头来:“这么?早就歇下了,莫不是又有哪儿不舒服了?”

“殿下多虑,刚刚奴婢们?看太?子妃还精神着呢。”

赵清颔首:“你们?不必通报,孤进去看看她。”

“殿下去吧,竹萱姐姐在里面伺候。”

赵清眉头轻挑:“竹萱在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善和姐姐和善静姐姐去库房整理了。”

赵清脚步压轻了些,仅有太?子妃和竹萱在里面,当初薛静蕴无论?是去陇州还是回京,身边都?是跟的竹萱和翠影这两个?丫鬟,她们?二人?必然知道实情。

他走至门前,看着眼前的猩猩红毡帘,轻轻打开钻了进去,面前又是一道屏风,阻隔了卧房的视线。

他便在此处站定了,偷听非君子之行,但此事偏又不能?正大光明处之,毕竟他与太?子妃还要过日子的。

“你瞧他没异样,可我瞧他很有异样呢。”

竹萱眼睛睁大道:“是吗,有什么?异样呢?”

“他待我比从前更温柔了。”

竹萱不解:“这样不好吗?”

尹采绿摇头道:“不好。”

赵清眉头皱起来,眼睫往下盖,两只手背在身后。

又听太?子妃道:“不说那些了,先说说要紧的,我这整个?冬日都?得装体弱多病,不知要少多少乐子,你记得提醒我,别叫我又露馅儿了。”

竹萱点头:“正是呢,不说别的,门肯定要少出,我们?二小姐从前一整个?冬日都?是不见天儿的,终日裹在被子里,歪在榻上。”

赵清轻叹了声气,时?至今日,总算是板上钉钉了,他的太?子妃,是个?假的。

薛家真是不要命了,胆敢犯这诛九族的大罪。

他的眸子像春潭水面结了层薄霜,很难再维持温度,他是温善不错,可他是太?子,这世?间?除他父皇外最尊贵的男子,被人?骗了,自尊心也是受不了的。

他回过身去用力打了下帘子,里头两人?瞬间?噤声。

他绕过屏风走进去,唇角的笑还凝着。

太?子妃从榻上坐起来,睫毛猛地颤了颤,赵清看到她一双狐狸眼睁得溜圆,耳尖都?泛起薄红,可不过眨眼间?,她便两只眼眸轻轻一弯,朝他伸出手,声音里透着骨子里带出的娇媚软语:“殿下怎的来了,臣妾还以?为你今儿不来呢。”

刚刚在马车上,她亲他,他也不回一下的,当时?视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的眸子,可总觉得那眸子里疏淡,又有审视。

赵清一双唇也笑开,坐到她身边揽过她:“你几日没回来了,孤今晚当然要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