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有消息传来。

每天总有各式各样关于高考的新消息。

有人说今年报文科的比理科多,插队的这些年,数理化荒得厉害,荒出草了。许多人认为自己理科不行,想着文科可能简单就报文科,扎堆的结果是硬战一场。

过几天又说,文科报名者将近八万人,只录取九百。还不如理科呢,报名少,录取多。

一时间人心惶惶。

到十月下旬,清楚认识自己基础不行,放弃,不再复习的也大有人在。

不管外界怎么传,杜蘅抓紧时间给红霞填补数学方面的缺漏。

另外,每三天为她专门加堂晚间小课。

全面学苏期间,杜仲明参与翻译过不少苏联教材,杜家藏书丰厚,书籍保管很有一套,杜蘅长到能读会算的年纪,书瞧着还是新的。

苏联人的教科书基本理论的思路格外清晰。

好比维诺格拉托夫《高等数学简明教程》,挑出其中解析几何的部分,弄清楚,再看高中课本,将会简易许多。

杜蘅看过的书全在脑子里,发挥了大用处。

薛老教授赠的书也很好弥补了红霞学习材料上的缺失,又要讲课,又要读书,又要复习,每天只能睡三四小时,即便这样红霞还是精神抖擞,抓紧一切时间看书,像燃不尽的火把,充满干劲。

几次在食堂,有想不透的数学难题,杜蘅会马上为她解答。不知不觉,周遭围了一堆人。

渐渐地,知青队伍开始传抄杜蘅手稿。

陈顺又一次领略到小妻子脑力的优越。军马场参加高考的知青们,几乎人手一份传抄来的杜蘅关于几何的讲解。

晚上到家,那么多人的杜老师在灯影下忙碌,钢笔在纸头刷刷行走。

一幅画似的,才洗过澡,光看也知道很香,小脸柔嫩,文气极了。似乎知道最近冷落了他,转脸看他的眼神漾着歉意。

“做了醉鸡,你先吃。”

他是饿,但是饭食填不饱的饿。

129|118/药(h)

高烧的表征并不明显,陈顺自己也没发觉。

“很烫。”

杜蘅抵着他的额头,小声结论。

人在发烧,双手也在发烧,锁住她,不放她下床,保持在他大腿跨坐的姿势,一边从衣角摸索往里伸,探究起里头的柔软细腻,对高烧没所谓。

印象里陈顺从没病过。

头疼脑热见到他似乎也要避着走。从场院打场见的第一眼到今天前,没病过一回,外在体魄,内在精神总是异于常人。

病中的他身上烟草气很浓,呼吸很重,吐息像张网。手里深一下,浅一下地揉她的腰,讨点温存。

天冷,高烧的手掌很暖,把她当成一团面在揉,紧看她,好像准备揉热了随时吃一口。

“放一放,给你拿药。”杜蘅按住他的手。

“什么药?”

家里备的无非APC,银翘解毒片,知青大队入秋前人手发一份,要是发烧把药吞了,睡个一两天,不能好再上卫生所。

杜蘅知道上个月军马场出事故,陈顺尤其忙。

牧民的一匹瘟马窜入出牧点,一连半个月,两名兽医和他几乎日夜轮流盯着马群情况。加之秋季雨水多,十几匹病马另圈了一块草场,喂食细料,离不了人。

陈顺低下头。

婚后他的烟抽得少,偶尔抽支大多为的是提神,回来前也会想办法把烟味散一散,洗个澡。

现在他被安置到床上,还来不及洗,烟草气从唇缝往外透,手掌在她腰上合拢,嘴唇蹭着柔软挺翘的胸脯,不时含吻那颗纽扣。

“用不着,药在这,喂我一口。”

男人粗密的头发搔着衣料。

簌簌簌簌,像她心在响。

媳妇好久没理他了。

她好忙。

忙到眼里没他。怕耽误正事,又实在想抱着她,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