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我也没有机会出手。”
回应他的,是漏夜的雨声与长久的沉默。
良久,他才说:“她跑不远了。”
以箫声传音,方圆百里,遍布无极宗眼线。
除了自投罗网,她无路可退。
在小院短暂停留,二人马不停蹄赶往殷晴约定的码头,接应船只早已抵达,那船夫一脸焦急:“哎呦喂,姑奶奶呀!您总算来了,可让我好等!”又瞧见两位落汤鸡的狼狈模样,连忙把二人往船上迎:“这是怎么弄的,伤得这般重。”
殷晴来不及解释,扶住面容煞白、已有些头重脚轻站不稳当的照月,赶忙向船夫道:“多谢您,请问可有清水?”
船夫神色复杂地看一眼照月:“我家主子只对我说过有您一人,敢问这位姑娘是……”
殷晴扶着照月坐下,郑重道:“患难与共,金石之交。”
船夫不再多问,端来一盆净水,殷晴自包袱中倒出一堆瓶瓶罐罐,撕开一匹干净布料,她握紧照月的手,一双眼睛湿漉漉的,藏满了歉疚:“若是疼,你就掐我。”
“莫、咳咳……”照月咬紧牙关:“莫要小看我,你尽管来。”
第0123章 (一百二十二)野渡无人
又一个惯会逞强的人呀,殷晴扁嘴:“骗人,人都是肉做的,流血的伤,哪有不痛的道理。”
她垂下眼,无端又想到燕归,想到他拔出胸口银针时,隔着飘摇风雨,望向她的眼神。
殷晴在心底叹息,他何苦如此呢,非要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弄得两败俱伤,谁也不好过。
他的伤……怕是不会有人替他包扎了。
惧意退却时,剩下便是满心酸涩的疼。
殷晴细细为照月洗去伤口血污,又撒上独门金创药,小心翼翼替她包扎好伤处:“伤口需要静养,你这几日断不能再用剑了,得好仔细了才行。”
风叶敲窗,雨打乌篷,撑船的老翁摇着橹,船桨哗啦啦,小舟晃悠悠,驶过芦花深处。
提心吊胆了一日,殷晴也不敢放松警惕,她掀开竹帘一角,往身后望去,只瞧见夜色糊作一团,暮霭接天,乌黑的云被风搅得坠了下来,挂在江上,化作了沉沉的雾,船尚未走远,便看不真切岸了。
只晓得小舟在水上晃晃荡荡,淅沥的雨声里,越飘越远。
照月在半夜里发起了热,她额上烫得惊人。
连日里奔波,今儿受了伤又淋了雨,这风寒来得凶,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殷晴有些焦急。
照月神智昏沉,只紧紧抱着怀中剑,轻声呢喃着什么,她声音太小,殷晴听不真切,凑得近了方才听明白,她嘴里含糊嘟囔:“昆仑……不准带她走,我要去昆仑……”
殷晴只觉眼一热,握住她的手,轻轻唤她的名字:“照月,照月。”
而今也暂无旁的法子,她只得用热水沾湿帕子,替照月拭去额角冷汗,在心底祈求小舟再驶快些,再快些,临了岸便能找大夫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