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两人见此,皆沉了面,燕归眼见殷晴被人夺走,他怒火中烧,不顾伤口淌血就要飞身上前,又被殷彧以剑缠住。
燕归面容阴沉:“你想她死在你面前大可以拦着我。”
逆水寒纹丝不动,架在燕归脖子上,殷彧正颜厉色:“你若想猗猗饱受寒毒之苦,亦可。”
“你……”
殷彧手中剑沉沉压在他脖颈之上,落下一道血痕,似乎极为生厌,又不得不克制着心中恶念,以重音念出他的名字:“燕归,你与魔教勾结,若非……秉承昆仑门训,杀你无可厚非!你根本就不懂得,为何我百般不允殷晴下山。她所受寒毒,必得每月以昆仑雪莲入药,加之天罡诀此等至阳内功护体,方可遏制。”
言谈之间,洛欺霜带着怀中人一跃而下,她捂住被蛊物所咬的伤处,面容苍白如雪,却依旧忍痛好言相劝:“燕少主,殷姑娘与你相随这一路,她寒毒发作过多少次,想必你比我等更是清楚,殷姑娘言你与她两情相悦,叫我等千万莫要为难于你,你既是喜欢她,怎忍心看她受苦?”
燕归望着近在咫尺的殷晴,双手握紧又松开,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已有法解除寒毒。不劳你们”
“噗”一声。
一剑穿透燕归胸骨,大片大片的血花在红衫上绽放开来,淋漓鲜血淌落一地,浓烈的血腥气在夜里蔓延。
洛欺霜微怔,看向面无表情的殷彧,眉如山拢,仿佛吃惊。
她唤他:“殷彧?”
了无反应。
洛欺霜按住殷彧持剑的手,殷彧眉心微蹙,立时回神,回首看了眼洛欺霜,视线落在她被鬼面蝉咬伤那处,伤口狰狞,仍淌着血,虽有伤在身,但她眼底一派清明,如一泓冬泉,澄明清澈。
一瞬之间洗净他心底被仇恨点燃的恶意。
洛欺霜轻轻摇头:“不可。”
下一秒,殷彧用力拔出长剑,燕归一个踉跄,半跪于地,唇齿生腥,弯腰呕出一捧血。
他只落了两字:“解蛊。”
树影婆娑,天快亮了,最后一缕斑驳月色落在燕归的面上,像雪,有些微凉。如霜长发倾洒开来,燕归隔着发丝的间隙看他,可谓两相生厌,洁白的牙已被血浸透,染得腥红的薄唇掀动,只听得他笑了两声。
抬目间,眼底一片血色,唇角翘起讥诮的弧度。
“做梦。”
失血让燕归眼前朦胧。
蛰伏于地的少年望着殷彧带着殷晴离去,衣摆委地,一阵风来,桂冷吹香雪,卷起一地残红。
他忽地忆许久以前的一场噩梦,那个遥远的梦里,他分明从未见过雪,却梦见了铺天盖地的雪色,入目皆白,殷彧也是这样带着猗猗,离他而去。
白茫茫的雪没有尽头,他向前跑,呼啸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而他的鲜血也和如今这样,迤逦了一地。
往日旧梦与而今之境交叠。叫人再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
他竟也迫切地希望眼前之景不过一场噩梦,醒了便好,醒来便好,猗猗还在他身侧,一切都是旧时光景。
他抽出笛剑,冷光忽闪,重重横过伤处,剧烈的疼痛让少年浑身猛颤,身形愈加萧索,犹一片被狂风催折的叶,摇摇便要坠了,一捧鲜血,止也止不住,透过指缝沥沥淅淅淌了满地,他只愿自梦中醒来。
燕归闭目复睁开,想要看得再清些,再仔细些,然……
尘消雾弥,山河影满。
入目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万物俱是少女远去的身影。
他按住胸口,那儿藏有一枚小小的,她为他求来的平安符,他小心翼翼将它藏在心口,恐叫它沾了灰,如今却有些润涩,想来…是被鲜血浸湿了。
猗猗。
猗猗。
喉咙叫喊到干哑,心中痛楚无可遏制。
“猗猗……”燕归朝前伸手,却抓不住已然消散的身影。
远方鸡鸣不矣,东方既明。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