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果真不回去,你爹娘怎么办?”知府夫人轻轻叹口气,“你难道想让你爹娘孤魂在外不得归故里吗?不想让你爹娘入土为安吗?”

话说到这份上,应该足够了吧?知府夫人看着刘梅宝,保持沉稳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期盼。

刘梅宝沉默一刻,缓缓摇了摇头。

“我想,我爹娘并不介意,俗话说,青山处处埋忠骨,我爹为解县百姓而死,想必他亦是愿意魂安此处。”她淡淡说道。

哪句俗话说过这个?知府夫人愣了下。

带着几分丧气又几分烦躁走出了宋三娘子家,知府夫人刚回到家要躺下缓口气,就有人报卢岩求见。

要是别人知府夫人就不见了,这个卢岩却不敢慢待,尤其是听知府大人说了屯堡对峙危急时刻突生变故的事之后。

卢岩说话很直接,也没有客套,拿出庚帖递过来。

“我听梅宝说被撕了,所以重写一张来,就有劳太太了。”卢岩说道。

知府夫人看着被递过来的庚帖,只觉得更加头大。

她并没有说庚帖的事,忍不住给卢岩说今日发生的这些事。

“那怎么说也是自己家人……虽说是刘家人有错在先,但闹成这样,姑娘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又说不让爹娘回去安葬,这可怎么成……”

絮絮叨叨半埋怨半无奈的说了一通,卢岩只是听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谁好谁不好,不怕。”他只是淡淡说道。

知府夫人就噎了下,可不是,这个人要说起来,可是比那刘梅宝更凶猛的人,跟他说这个,不是对牛弹琴……

“我是为姑娘着想,不想她将来被人说闲话,这世上本就是曲直难定,刘家不义,姑娘不孝,说起来合情合理,但到底是不好听,今日人都明白,说你对,来日时候长了,便又有人说你不对,家务事家务事,本就清官难断……”知府夫人有些恹恹说道,对于自己想要这卢岩劝说刘梅宝的念头不报希望了,“归根结底,谁让她姓刘呢,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个败了,那个也落不到好……”

她摇头说道,一面拿起卢岩递来的庚帖,笑了笑。

“……就说着庚帖,原先宋三娘是刘姑娘的长辈,这件事由她做主便是了,如今刘姑娘的家人来了,跟人家比起来,宋三娘却是外姓人……”知府夫人说道,“这婚姻大事,要是隔着人家祖家不说一声就定了,此时此地看来是没什么,那将来呢,日子久了呢,或到了别的地方呢,人说起来,并不是都知道内情的,不告谓之奔,奔则为妾,自甘下贱……”

她随口说着,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倦意。

卢岩一直没什么反应,但当听到这句话时,他的神色一凝,目光郑重起来,但人坐着不动没有说话。

知府夫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絮叨这一通,觉得心里的憋闷散了许多,再看眼前这个年轻人直直的坐着,神情无风无雨,颇有些呆呆的模样,便自嘲的笑了笑。

且不说这个出身草莽无父无母无人教导的年轻人,就是自己的两个儿子,谁会在意自己说的这些话,坐了这半日早不耐烦了吧。

“你去吧,我记下了,既然我做了这个媒,就自然要管到底。”知府夫人含笑说道。

卢岩嗯了声,点点头施礼道谢便告退了。

又过了一日,大少奶奶又去跪着了,刘梅宝坐得住,知府夫人却坐不住。

“人家现在别的不说,就是要请刘大人的灵柩回去,这死后入祖坟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要不然成就再大,也是个孤魂野鬼,死而不得安……”她语重心长地说道,“让自己的亲长死而安宁,那是世人所不能容忍的最大的不孝….”

刘梅宝撇撇嘴,别人看我孝还是不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难道还怕他们看我。

她问心无愧就是了。

“你如果果真这样做了,你年纪轻,他们便会说你受了蛊惑,那刘家的话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