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但我想和你一起走。
殷彧怔忪,唇齿间磨蹭许久,才道一声“好”字。
两人去昆仑的路上,殷彧一路都很沉默。
有时夜深,殷晴于梦中醒来,会见殷彧望着她出神,看着她时,殷彧的目光失了焦,既在瞧她,又不像单单瞧着她,只是深深地凝望着她。
殷晴有时会问兄长在看什么,每每这时,殷彧便会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肩,声音很低很低,仿佛从喉咙中徘徊许久才哽凝而出的话:“猗猗,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兄长偷偷喝了酒么?
那样轻如柳絮的声音,殷晴却觉得很是沉重,好像有什么沉甸甸的,她看不见的东西,千钧重负,压在兄长的脊背上,兄长的身影依然挺拔,岩岩如松石之孤立,是世间最俊朗的,最优秀的男儿模样,可是他的灵魂……好像快被什么压垮了,摇摇欲坠,傀傀若玉山之将崩。
殷晴也总会想起燕归,想她决然离去,他而今好不好,又去了何方,是留于江南,还是回了苗疆,脖间的红线偶有发烫,带着燎人的温度,像燕归在她颈间温热的喘息,与呢喃不舍的吻。
殷晴便会在此刻想,可是燕归亦在想念她?
时至深秋,一轮冰魄,冷悬于空。
又逢月中,殷晴终于回到了昆仑,正巧那天下了昆仑几日来的第一场雪,雪还不大,细细密密,不像雪了,倒像江南岸边杨柳,垂下绵绵飞絮,落在睫毛上,轻悄悄,哈口气便化了。一切如昨呢,在江南的絮儿也是这样,只是那回,是燕归低头,轻轻替她吹,一缕热流拂面,她脸和现在一般的红。
雪花飘入手心,她想,好冷呀。
白丝丝的雾气飘在空中,她望着远方的雪。
昆仑的冬天要来了。
回师门头一件大事,便是探望师尊。
师尊在得知她回山时,已出关。师尊名讳开阳,平日不理事务,醉心剑道,为“昆仑十九诀”集大成者,乃是昆仑派除掌门外最具威信之人。
昆仑弟子众多,但拜于开阳剑尊门下,得其亲传者,除一个长她十余岁的大师姐汀鹤,便只有兄长与殷晴。
殷晴作为最小的师妹,师尊往日一向待她宽和,待兄长严苛,今日见了殷晴,也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掌拍碎案几,内息激荡,震得满室烛火摇曳,直指着她鼻子大喊三声“孽徒”!
好生出过一通气后,见殷晴冻得发抖,又探掌替她把脉。指腹刚一搭上,那张称得上和蔼可亲的脸便沉了下来,老眼目露精光,厉声斥责:“你出去这几月,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脉象怎会如此之乱!”
殷晴低头,自不敢言她与燕归行了夫妻之礼,只嚅嚅无声。开阳却是觉察,她七经八脉走向里,有一股强横气息,压制于她的命脉,很是蹊跷,开阳捋着胡子,回忆殷彧道她这几月与一蛊门小儿厮混在一块,不由恍然大悟,他这小徒儿着了人家的道,被下了蛊!
“是何蛊?”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开阳径直追问。
“同命蛊。”
开阳心头微骇,难怪此蛊盘踞于心头,制于命门之上,竟是让人同生共死之物。开阳蹙眉深思,良久禀退殷晴,继而提笔一封,书于药谷。
殷晴回昆仑的日子稀疏平常,倒与往年在山上并无不同,只略多些还未下过山的师弟师妹们,练完剑的功夫,便镇日里围着她问东问西,殷晴自然乐得分享,她讲话一向有趣,平平无奇一件事,被她抑扬顿挫的嗓音说得有滋有味。
七嘴八舌的追问起来: “晴师姐,听说江南的女子都爱簪花,你可有学来?”
“还有还有,彧师兄在江南时,可有人给他递帕子?”
又听她说起江南的临水畔寸土寸金,便有师弟问:“晴师姐,难怪彧师兄平日里总是克扣自己,对你这样大方,留了那么多银子给你花”
殷晴想说不是,话到嘴畔又转出个弯,兄长对她自是舍得,不过临水畔花费也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