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兄长身影,复问师弟师妹,才知殷彧百劝无用,跪请师尊首肯下山,去往南荒令丘寻药。
殷彧谢绝了一众师妹师弟随其下山之求,一人一剑一行囊,便要离去。
到了二日出发前,他才来见了殷晴。
屋中萦绕着淡淡的香气,昆仑大雪纷飞,一门之隔的室内温暖如春。
临行在即,殷彧依旧寡言,只要她好好休养,勿生忧虑。
一切有兄长在。
殷晴道:“兄长此番下山,何时归?”
“快则三月,慢则半载。”殷彧替她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发。
殷晴垂下了眸子,轻声:“那便赶不上年节了……”
“从小自大,我总要辛苦兄长,此番下山……是我拖累你了。”
“猗猗,你从来算不得拖累。”殷彧抚摸她脑袋的手指顿住,他凝望着殷晴,目光深重,指骨握得泛白。
殷晴自枕下掏出一物,是一枚小小的平安符:“在江南行船途经灵隐寺,便替兄长求了此物,愿兄长此行顺遂,康健无恙。”
他手指微微颤了一下,收下平安符,放于手心摩挲,良久才收入怀中,贴身珍藏,声音依旧沉稳。
“…猗猗可有什么想要的?”
过去殷彧下山,也总是会问殷晴,想要什么玩的,什么吃的,只要殷晴说,无论是何物,殷彧总会带回来的。
还记得那会儿,开阳教导殷晴念书识字,读到江南采莲,殷晴抬起手指,指向几株专程移栽在她门前的昆仑雪莲,便问师尊,江南的莲花,也是这样晶莹剔透的白色吗?和无边无际的雪融在了一起。
师尊答不是,他说江南的莲花,红绿间明,乍疑濯锦。殷晴不解,问什么叫“乍疑濯锦”,师尊又说,便是说那莲花,叶绿花红,一眼望去,像浮光的锦绸一样美丽。
殷晴长长地噢一声,原来昆仑山下的莲花是鲜艳的赤色。
与昆仑千山暮雪,很不一样。
之后兄长下山,殷晴便问兄长要一株莲花。
于是殷彧自去了江南金陵,至翠园,又恰与鬼剑一战,四海谁人不知,初出茅庐的少年一剑横空几番过,与横行江湖数载光阴的鬼剑相平,扬名天下,却不晓他去往江南,原也只为妹妹寻一株莲花罢了。
但后来,殷彧却是带回来了一只荷花。
路途遥远,回来时,花瓣已干瘪枯萎,辄见花姿亭亭,虽不及盛放之姿,依旧盈盈而立。
开阳一见他怀中长杆枯花,拈须长笑:“哈哈哈…我常与人道我徒儿天资聪颖,却不晓得莲花与荷花也未分清。真是个剑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