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怀疑这两个团队之间，存在着一种不健康的竞争状态。他们相互之间，看起来正在疯狂地抢夺资源和市场。我觉得，这在一个公司里面，应该是不太正常的。”

莫咏湄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坐下来，双手在太阳穴上慢慢地按着。

“宛姝，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她叹了一口气，“当初我发现这个问题，用了整整三个月。”

她看向了我，有点无奈，“现在你看见了吗，启瑜是个什么样的公司？看起来业绩好像还很不错，可是里面早就已经千疮百孔。我想要改变，可是没有人听我的，也没有人赞同我……”

她的语气里，流露出了一种深深的寂寥。

她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说，我现在变成了一个倾听者。

我不介意，我愿意从莫咏湄那里更多的了解启瑜。

“看见一样美好的东西在你面前毁灭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明明应该是你的东西，而且，你从它即将坍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下面无数的蚁穴，但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从发现启瑜管理上的漏洞开始，我就在努力，想把这一切给扳过来。可是在我爸看来，启瑜是他一手打拼出来的，他觉得自己的理念完全没有问题，他也拒绝任何改变。”

“可是，你也看到了，他在善待老员工的同时，已经让一个公司变得拖沓，老迈，所谓的人性化管理，其实过犹不及……”

我看到了。

我没想到锦城首屈一指的大公司，启瑜集团，居然是这样的。

我一直都知道，在锦城，很多人都希望自己能去启瑜工作，可是想来启瑜，如果理由是启瑜工资高假期多，工作又少，适合养老，变得跟一些效率低下的国企一样，早晚都要垮的。

我已经看到了，他们工作好像很轻松的样子，有人工作时间里，明目张胆地打开一些购物网站，无所事事。

这样的工作氛围，即使暂时销售还不错，早晚也会落入不可逆转的亏损。

莫咏湄指了指她身后的文件柜，“你看这个柜子，这个柜子很之前的，里面装了大约三十个产品专利。”

我有些吃惊地看过去，在我上个星期研究数据的时候，我也关注过市场上启瑜的产品，在我印象里，启瑜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比较新的产品了，多半都是旧瓶装新酒的方式而已。

这么多专利产品，是什么意思？

莫咏湄摊手，“这些专利，都被束之高阁。因为我爸觉得，目前的产品已经不错了，每年销量都不错，我们不需要做太大或者太冒险的改进！”

“他很在意产品的质量，但是没有考虑设计感和多元化，你觉得，以后这样的产品，还能坚持多久？”

我在她的话里开始明白，莫咏湄和莫凯旋之间最大的矛盾，其实不是父女之间的感情矛盾，而是她开始学会了自主思考以后，两个人之间出现的理念上的分歧。

这才是最终要把父女关系置于死地的因素。

我明白过来，莫咏湄又继续说道：“我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启瑜败落，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被当作启瑜的继承人来培养，我每天所接受的，都是使命感！”

“我知道，启瑜不会在我爸手上灭亡，但是，一旦我接手，根本就无以为继，不出三五年，启瑜最终一定会倒在我手里。”

她喝了一口水，“但到了那个时候，没人会去想是不是启瑜在我爸手里就已经千疮百孔，所有人都只会说我莫咏湄是个没本事的富二代，父母留给我这么大的产业，我居然连守都守不住！”

她情绪有些激动，深吸了一口气才回到座位里重新坐下。

为了守住这份产业，甚至不惜把亲爹送进监狱。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入职的申请表格就放在她办公桌上，她把表格拿起来，大致看了一眼，拿起了签字笔。

在她把笔尖落在签名处的时候，忽然抬起头来，“林宛姝，你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