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家夫郎提出来的想法,简直和他那个好友不谋而合,也是先提倡先立业后成家。

而这也意味着把哥儿女人从生育里解放出来,还怎么做到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这与世俗皇权不和。

“章家夫郎的想法倒是别具一格。”

起码,他身边除了好友外,他身边那些读万卷书吃山珍海味的人都没这个想法。

李瑜叹气道,“只是为人父母而已。”

“他们这般年纪,婚事不能做主是次要,谋生的技艺也没有,哥儿姑娘一旦遇人不淑,那就是被磋磨毫无反抗之力。而小子们还是孩子气性,早早成婚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又生孩子,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多了,本就心性不成熟,更容易偏激歪了性子。”

崔卫风心想,别说底层百姓了,就连他想干什么想娶谁也不能做主。

出生富贵像是豢养的人肉棋子,他读书明礼又改变不了周围环境不屑为伍,成了长辈世人眼中的叛逆纨绔。

没想到发配到这下县,倒是让他找到了青年的热血和抱负。

这个王二郎的人生大事,他这个七品父母官能做主。

李瑜见崔卫风的神情转变,也知道自己的意图达到了。改不了天下,可一个县令能为一个百姓做主。那便是好的。

崔卫风腿脚不便利,拒绝成大背他只搀扶着走。等他们四人到王大牛家时,王家门口已经站满了全村人。

一共也不到五十人。

村民全都粗布短打,衣角后背手肘全是杂色补丁,裤腿卷直膝盖,腿脚都沾着泥,脚上踩着草鞋。

甚至有的孩子都是黑黢黢的赤脚,各个瞧着面黄肌瘦,见他这个陌生人都是怯怯好奇的打量。

章家那几个少年,在这里面都显得过于扎眼的饱满朝气。

这王大牛家破败不堪,屋顶茅草瞧着多年未更换上面生了灌木,天热都晒干了。茅屋四角柴堆杂乱,院子里到处都是茅草和苞谷叶子的碎末,看着有异味的脏乱差。这样一比较,章家是怡然自得的山下农居,这王家就好像被赶到猪圈一角过活的穷苦人。

崔卫风走近,这会儿只听村民议论着,这些人话说口音很重,只看见嘴巴张合的快。章家说话还能夹着官话,尽管有当地人口音但也不是特别重。这会儿村民激动说的话全都是土话,崔卫风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可等他明白说的什么时,村民七嘴八舌已经说了十几句了。

李四媳妇儿刘翠翠道,“哎呀,这王二郎咋个想不通,咱看他可怜,在田间里头摘的野菜都假装随手送给他了,不是卖钱就能挣罚金了吗?还有一年时间啊,总来的急。明年开春山里货还能卖个好价钱啊。多可惜啊。”

许桂香道,“人还没死,你说什么可惜!呸呸呸!”

这会儿陈氏被这么些围着,嘴角油渍都来不及擦,龇牙大骂的齿缝还夹着葱叶子,只恨不得把坐在地上的王二郎打死。

对,许桂香背回来,陈氏放下碗筷拦着不让进门,说死人晦气,许桂香就只能把王二郎放院子地上了。

湿哒哒流了一滩水迹,王二郎面色惨白,大热天还冻的发抖似的哆嗦,明人一看就还有气。

陈氏嘴巴怒的颤抖道,“我供他吃供他穿,没得他一文钱的好,结果好好日子不过要跳河自杀,这种不孝的贱种,还引得你们觉得他可怜,好像我还虐待他一样。

你们掀开他衣服看看,我打过他吗?自己要死要活的,把我这个当娘的害的好惨!

就说喂一条狗都能摇尾巴看家护院,他王二郎就知道吃喝拉撒,一头猪年底还可以卖钱,他王二郎就是亏的赔钱货。”

王二郎身上自然有伤,但这大庭广众下,谁敢掀开衣服看?

陈氏那怨恨又委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的周围村民一时间都有些不确定了。

说的好像也没错啊。

平时陈氏骂的虽然凶,但可没饿着孩子一顿,骂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