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里正有女婿就在衙门里当差,有熟人好办事能尽快知道衙门的规矩,不至于一开始得罪人了还不知道。

里正复杂的心里不提,也真给吴启河说了好些话。

这十几年下来,不是父子也胜是父子了。

一个屋檐下的父子还会因为日常琐碎的事情有矛盾闹离心,可吴启河做事全都熨帖里正的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日子久了是条狗都有感情。

更何况他们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人。

最重要的,里正说的话吴启河会听,以前告诫他别与章家结仇,他也看得清,是个明白人。

这会儿,不用里正提点,吴启河自己在家做了一桌好饭菜,叫赵丽花去请章家过来吃饭。

这会儿正是农忙秋收,她路过虎仔家里都没人,赵丽花跑去章家喊,她还别别扭扭的不好意思开口,李瑜在院子里拿着竹耙翻动谷子,听见狗叫见是赵丽花也没摆脸色,这会儿再摆脸色那就是傻子了。

不过李瑜拒绝了,说农忙没时间,你家没时间做,他家没时间吃。

李瑜三言两语就把赵丽花打发回去了。

赵丽花快走到虎仔家的时候才想起来,她家饭菜都做好了啊,不来吃怎么行。她拍了下脑袋,只怪自己和李瑜说话的时候是怯的,心是虚的。

这人日子一好起来,那心里的戾气和拧巴就消散很多,脑袋不钻牛角尖不混沌了,赵丽花心虚什么她自己也隐约知道。

她可没勇气再去喊李瑜了,这会儿恰好山子放学回家,便支使山子去。

山子放好书包,将身上的长衫换成了短打,是的,他们黄夫子很重视读书人的仪表,上学不能穿短打,说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样子,即使天热也是宽袖长衫。

换成短打后山子自在清爽多了,山子道,“娘,我去可以,但是你要跟着我一起去,才能显示出咱们的诚心。”

去就去吧,赵丽花觉得儿子说的没错,且她要是没把人喊回来,吴启河也会数落她的。

要是情况可以,大家都想做个体面人。

山子觉得自己父母的改变符合那句话,“仓禀实而知礼节”。

他很开心。

赵丽花便领着山子去周家,因为周家近,但是山子知道要是章家不点头来,其他几家都不会来的。

果真周家推辞说功夫忙。

山子便带着他娘去章家苞谷地里,喊章家人。

今年天干,村子地里的苞谷棒子都干瘪,收成不好,也更难从苞谷杆儿上掰断,不是脆劲儿,上手掰的时候发绵软,要揪好几圈才能掰断一个。

倒手还不是砸人的实心,是干巴巴的。

谁家都高兴不起来。

山子虽然平时只专注读书,但是最近秋收忙,私塾只上上午半天,下午放学他都回来干农活了。

才干一天,手心食指中指起了两个红泡泡。

还被他娘嫌弃的赶到屋里去读书,说他天生就不是下地的料子,是读书考官的料子。

章家两亩的苞谷地收了一大半,这会儿成片的枯黄苞谷杆儿中间砍了一条路方便背苞谷。

林子里只听见窸窸窣窣掰断的声音,清脆利索干脆的很。

三处的掰断声此起彼伏很有节奏,像是无言较劲儿似的在比拼,才一个上午过去,章家这五分地就要掰完了,干活真是让人眼红。

赵丽花羡慕的很,她家男人体格瘦长,下地还没她能干。

而她这会儿也被苞谷地吸引了,村子里谁家庄稼好,都不得眼馋啊,少不得走近看看瞅瞅。

就好像城里小姐哥儿看到漂亮的首饰头面一个道理,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反应。

但是赵丽花和章家交恶,起码明面上谁都不喊谁当做陌生人,不好意思走近看,好像多看一眼,她就败了。

之前就看章家这块苞谷地天天浇水泼粪,老远看就壮杆挂果强,全村都干瘪没收成,可不得好奇章家苞谷地收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