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没人搭理他的,但这会儿,同样挨揍的他好像也成了大伙的自己人。
他一说其他人嘴里也骂。
“身手好了不起,等我大哥回来揍死他。”
“那姓章的小子太狂了,简直目中无人!”
“哈,你他娘的轻点,是揉淤青的地方啊,不是怼着破皮的地方揉!嘶,老子要是有他这样的身手,老子都能上房揭瓦了。听说还比我们小好几岁。”
“就是,叫老子喊他小大哥也行。”
“你们狗骨头啊,那三个小子不过是莽夫,走镖不仅要身手好,还得胆大心细谨慎周全,你看那三个小崽子有吗?这种人一出事,就出大事,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山狗村的人瞧着就刺头,不服管教不听从规矩,这种人镖师最厌恶,肯定不会让他们轻易走镖。怕毛毛躁躁意气用事坏了大事。”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这种自恃身手走镖路上不听指挥,最后闹出事情的例子还不少。
一个个七嘴八舌,像是开了天眼把山狗村小子定了惨败的未来。不管咋样都安慰了他们这些十八九岁少年的自尊和傲气。
不过就是个空有力气的莽夫而已。
年纪太小,见识和心智哪能比得过他们。
早晚要吃亏的。
二门院子里,李钱来正和一养伤的镖师在桂花树下下棋,听着后院闹哄哄的议论动静,李钱来叹气道,“又少赚一笔。”
那养伤的镖师是之前护送一乡绅家眷去州府,路上被山匪抢劫,他为了救同伴左手臂伤了一刀。镖师名叫王天亮,看着瘦长,两腮凹陷,眉骨亮堂,虽然伤痛神情颓废但眼神清亮。
王天亮道,“那些小子们成天欺负人,你也不加管束。还只惦记着扣钱,这样做,咱们的镖局做不大。”
李钱来道,“在那群小子里都熬不过,还能指望他们出州府?走镖本就是命拴裤腰带的活儿,想赚大钱,就得各方面熬出头。”
王天亮无法反驳。他想了下道,“那山狗村的三个小子倒是意外不错,就是锋芒太盛,刚过易折。”
“你要不吩咐下去,叫那群小子背地别做太过火。输了就是输了,窝里斗没什么意思。”
李钱来道,“你还是妇人之仁,我吩咐有什么意思,他们身上的缺陷就在窝里锻炼出来,总比走镖路上磨的好。”
“我看章峥那小子,只看他到底是孤勇还是头狼。”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后院传来烙饼的香气,熙熙攘攘的人声显得好不热闹,一个个都叫嚷着肚子打饿了,终于开吃了。
但好像都忘记叫章峥三人了。
李钱来道,“就看着这三人怎么办了。”
他话刚说完,就见章峥三人走了进来,路过的时候朝他俩打招呼,虎仔更是笑着道,“总管大人去吃啊,俺们带了好吃的。”
这倒是不客气的。
还很有当家做主的气势。
真是莫名的自信,天生的吧。
虎仔道,“晚了就没有咯。”
李钱来知道,看着他们之前的包裹,无非就是酸菜之类的。
烙饼加酸菜,镖局里几年如一日的中午伙食。
他现在甚至经过灶房那两个大酸菜缸,心里就想反胃,那种烂菜叶腐烂的气味想吐。尤其是天气热,苍蝇一堆堆的,学徒们也多抱怨,但伙食就这样了,杂粮饼管够已经是难得了。
闻着就没胃口,他等会儿自然是出去吃。
虎仔见李钱来不去也没劝,少一个人吃他们还能吃多一点。
不过想想等下要面对的场面,他就怕。
李钱来见虎仔难得犹豫拧眉头,好像不敢踏进后院似的,心想这孩子好,知道畏惧。
石墩唬着一张脸道,“真要这么做吗?”
虎仔带气但压着,“我觉得没必要啊。”
章峥冷着脸,很坚决道,“有必要。”
说完就跨进了后院的宝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