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摊前,章有银掏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章小水。

章小水刚洗完手白嫩嫩的,正想往衣角擦水,就想起如今身上是好料子,便掏出杏色巾帕擦了擦,把红布接过,掀开一看是个银镯子。

很细圆的,没有花纹,简单的很,但是戴在章小水的手腕上,银镯子闪光,手腕也显得猪油白腻,纤细却不孱弱,充满少年的勃勃韧劲儿。

章小水很惊讶,没想到他爹给自己买了这个。

章有银道,“没听峥宝说吗,府城的人都戴镯子,咱们也要有。”

章小水高兴的抱了下章有银,章有银很久没感受到孩子的拥抱了,小时候倒是经常趁他坐在屋檐下休息,手脚并用的爬在他脖子上,大了就不这样了。

这会儿他嘴角也忍不住笑,摸章小水脑袋道,“走,咱们赚钱去,赚了买更多好看的东西。”

出摊前,章有银特意掏出了一罐面脂往脸上涂抹,他偷偷摸摸的在灶后抹,但还是被章小水看到了。

章小水一眼就认出来这瓶水粉面脂是他的,因为是和周小溪一起买的。他问怎么在他爹手上。

章有银被抓包一点都不心虚,章小水想自己的脸皮大概是随他爹。

“我从峥宝手里抢的,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用这些干什么。我上了年纪,可不得保养下。你看你阿爹多年轻,上次有人说我像是他养的奴仆,我可不得捯饬下。”

信誓旦旦振振有词。

章小水想了下,才把事情串了起来。他之前说章峥的脸不如夏天好摸,然后半夜听见窸窸窣窣声,睁眼就瞧见章峥鬼鬼祟祟翻他的抽屉。

半夜对着黑黢黢的铜镜抹他的面脂,章小水那刻以为他哥真被鬼上身了。

章峥压着臊,很冷淡说反正你不用,放着浪费不如给他用。

章小水一想也是,没想到又被他爹抢了去。

太没用了。

这点东西都护不住。

章小水这会儿见他爹拿着巴掌抹脸,开口满是心疼自责道,“爹,我会努力赚钱给你买新的,你别捡章峥用过的。我瞧着心里难受的很。”

章有银一听就开心,儿子长大了就是好啊。

当即父子俩欢欢喜喜就出门赚钱了。

冬天天黑的早,今天没风,脸在空气里还是有些冻的生疼,章小水围着围脖倒是很暖和。章有银也是,穿着羊皮坎肩,粘毛靴子,脸都要冒热气了。

他们二人刚到拐角口,街边小吃摊已经在番布杆上挂起了灯笼,挂两个,一高一低,基本能看清食摊上的东西,食物翻炒的烟雾升腾起来,生冷的红灯笼显得也有烟火味了。

冬天冷,出来吃的少。

休息五天,开始复工人也有些疲懒,两人这会儿也只准备白天的一半。

章有银刚把板车的前肢撑好,章小水把食摊定制的木盖掀开,热腾腾的香气袭卷冰冷的周围,一旁做炒饭的小摊贩就凑来了。

“哎哟,你们父子可算来了。”那小摊贩往两旁一瞧,低声道,“这街上新出现了三家做卷饼的。味道都还不赖。价钱还比你家低一文。”

章有银道,“正常正常,有钱大家一起赚,赚多赚少各凭本事。”

那小摊贩没看到赤急白脸的反应,心里嘀咕你在这儿装清高,都是出来赚钱的,装什么好人。

反正他没生意见章家生意好,他就酸的不行。

但也就酸,不敢搞别的心思,人家和县令熟,人又人高马大的一身腱子肉,那胳膊肌肉多,颠勺半天都不累的。

小摊贩嫉妒的很,心想你赚钱的时候心宽,等你不赚钱了你就知道心急了。

小摊贩刚说完,就见衙门的人走来了。

“哎呀,你家终于来了,不是只说休息两天的吗,害得我盼了五天才盼到。”

来人是姜书吏。姜书吏是生了照顾章家生意的心思,毕竟开春种姜还得将就人家。这会儿还特意邀了三五同僚来撑场子,怕章家人回城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