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顾不得害羞了,只觉得困倦踏实。
程武道,“刚刚那么凶残,现在怕了。”
虎平头道,“别听他说,你已经心慈手软了,要是我,一锤爆浆。”
两人说着就去处理尸体,这好处理的很。附近就是天坑,意外夭折的孩子未婚人都丢天坑里。这也是他们都笃定林屠夫会藏在坟林这边出手,没有比雪夜天坑更好的地段了。
雪花变小,雨水变大,淅沥沥的淋着夜路上的四人。
章有银见章小水发抖,他把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了裹在孩子身上,然后道,“水宝厉害着呢,想我十五岁杀人的时候,吓得好几天不敢睡觉。”
“你程武叔叔吓得尿裤子,在三军前被批典型。”
虎平头道,“原来程武还有这面,我还以为天生就杀人不眨眼的。”
程武着急道,“不带这样的啊,在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啊!那是我以前,我现在也很厉害的。你知道的,水宝,程叔很厉害。”
大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好像把雨水隔绝了,形成了暖和的包围圈,章小水脑袋有些晕,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好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整个人瘫软无力,只能窝在他爹的手臂间。
像是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依赖着大人,大人是他眼里最厉害的,最令人安心的。
现在也是最厉害的。
给他们遮风挡雨,又庇护着他们莽撞前行。
血液经过仇恨燃烧,终于平静了下来,心底大石粉碎,章小水眼皮沉沉,裹在身上的棉衣厚实,又缩在他爹的怀里,好像回到了阿爹的肚子里,暖洋洋的,耳边隔着他爹模糊的说话声。
章有银见孩子晕了去,终于缓过来似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孩子偏了性情。”
程武不懂这些,孩子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不挺好吗。
厉害着呢,他们水宝。
虎平头道,“你是当局者迷了,只担心孩子偏执,但我看到的是孩子果断坚定,心思清明,知道自己要做啥在做啥。他不是一时起意,是再三斟酌后的决定。从五月到现在,半年了,每天惦记着一件事,了结那会儿情绪上头也正常。”
“你怕是也没睡过一个好觉吧。嘴上说尊重孩子意愿,背地里自己偷偷跟着。要不是我和程武注意你动静,你连我们都瞒着。”
程武也道,“是啊,不够兄弟了。伤心。”
章有银道,“那你哭个看看。”
程武道,“你郎心似铁,我回家给我媳妇儿哭。”
虎平头不知道想到什么,朝程武挤眉弄眼的笑。
他媳妇儿给他说这事,他都还不信,没有男人不会的吧。
程武这个傻大个儿。
三人回到许桂香家时,柳桑带着孩子们也在,柳桑见他们一个个身上都带着点血,眼睛有些惊吓,但很快对一旁要爬程武身上的丸哥儿道,“爷爷们杀猪刚回来,明天再玩。”
丸哥儿点头,“明天找程爷爷玩!”
程武对孩子爱的很,连连笑,洗漱好了手,抱着赵兰鸣就回去了。
许桂香把虎二郎锁门里,叫孩子睡。才小声问,“都解决了?”
虎平头点头。
许桂香喃喃道,“真是疯了,让孩子干,不怕阴影啊。”
虎平头道,“杀猪杀多了吧,我看他很顺手熟练的。”
“真不怕,就不会晕过去了。”许桂香还是心疼得很。
“李瑜知道了,怕不得骂死。”
“所以不要给他说啊。”虎平头揽着许桂香肩膀道。
许桂香家里锅一直烧着水,还煮了姜糖水,她给章小水洗澡洗头后,又捏着他嘴巴,哐哐灌了一碗热腾腾的姜糖水。
找些她的衣裳,给孩子换上干净的袄子棉裤,再给章有银抱回去。
叮嘱章有银今晚就和孩子睡,点着油灯,不要睡死,怕章小水梦魇。
章有银就真一夜没睡,听了章小水一晚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