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故邓珠方才要惜身。

一想到开?始时?自己东奔西走闹着要给郦婴机会翻案,邓珠就后?悔羞怒,恼恨自己。

但现在并不?是懊恼时?候,也不?是枯坐沮丧之时?。

邓珠还未放弃,更未死心。

一道?俏丽身影浮起在邓珠脑海,是她白日里见过的薛娘子。

屋中的郦婴已?放下剪子,重新套上的灯罩。

邓娘拂袖而去,看着仿佛不?甘心,郦婴有些吃惊,但震惊也谈不?上。

他?也算到邓珠会不?快,可也不?觉得邓珠能做什么。

至情至疏夫妻,本也不?过如此。

当初娶妻,也不?过是慕邓家女温婉柔顺,贤惠懂事,故而娶之。

他?也从?未跟邓珠交过心。有些心思,家中女眷是不?会懂的。

少时?阿父带他?出去打仗,十多岁时?就开?始四?下征讨,与如今二?十来岁还养在京城的勋贵子弟可大不?相同。他?那个儿子郦宽长于妇人之手,笨拙愚钝,全无锐气,纵然是自己血脉,却也入不?得郦婴的眼。

这便是朝廷恩赏,不?得不?受。

那时?在陇西平叛,老昌平侯也禁不?住对儿子发感慨:“如今朝廷将功臣勋贵皆恩养于京城,许以荣华富贵,也不?能回封地。于是京中遍地都是侯爵之尊,无非是为这富贵气象泡酥骨头,跟豢养家畜似的,可笑得很。”

那话说?起来自是大不?敬,却也是真心实意?的话。

“如今平叛得功,别的什么厚赏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外放边郡,节制一地军事,也可经?营一二?。那才是天高海阔,得意?风光。但若回转京城,便需夹着尾巴做人,朝廷便等着出错,再借势除之。”

郦婴听之,心里亦十分激荡。

他?一生梦想便是离开?京城,大夏的京城就像个大笼子,将他?生生锁住,关得十分严实。

可此生壮志未酬,意?不?能遂。

天下安定,战事渐少,朝廷也安抚了那些晋孽遗孤,接着郦婴也荣归京中。

一回到京城,他?便知要谨慎做人,处处留意?,不?可落下什么把柄。

在外杀惯了人,回到京城却要安顺守己,郦婴都快要憋疯了。

他?心里想什么,家里人并不?知晓。他?留在家里久些,个个就当是什么大喜事。这人与人之间的悲喜不?能互通,这才是至亲至疏夫妻。

邓珠并不?懂他?,当然陈薇更谈不?上懂。

只是那时?,郦婴内心的燥火需要发泄渠道?。

那年在陈家,他?救下那个小娘子,这样小的年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害怕。

等到了京城,陈薇也这样不?愿,那样不?愿。

但这未必不?是一种乐趣。

年轻的女娘含着泪水,口中说?着拒绝的话,却因怯弱缘故,便是拒绝也像是撒娇,这样半推半就。

陈薇未必真不?乐意?。

如此掌于手中,死死捏在手里,倒别有一番意?趣。

他?也未曾想过陈薇想要逃。

可陈薇逃得了吗?

那时?郦婴确实有些生气了,他?掌控不?住的事太多,但陈薇绝不?应该成为其中一桩。他?救了陈薇性命,将陈薇拿捏得不?能动?弹,满京城都知晓是陈薇纠缠于他?。现在陈薇却是想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五年前陈薇的马车急急而奔,却是被拦住。

陈薇瞪大眼睛,应激似的仿佛不?会说?话了,一只手攥住了陈薇的手臂,狠狠将她扯下了车。

少女跌在了地上,抬起头,瞧见的却是郦婴盛怒的脸。

郦婴怒时?十分吓人,军中兵卒也因此多有畏惧。谁都知晓昌平侯御下甚严,性格暴戾,若不?肯依顺,便狠狠一锏抽过去。

如今一枚黄金锏就正别在郦婴身后?,他?娴熟的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