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珠道了谢。

她其实心头颇多感激之意。昨日冒着雪,邓珠都?快要崩溃掉了,真有大雪茫茫无处可去之感。那时邓珠脑子乱糟糟, 脑内想的都?是些很激烈的念头。

比如她去杀了郦婴,再替宽儿认罪, 说?是自己杀的人。

现在想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很可笑。郦婴是杀人堆里出来的人,她哪里有本事杀了郦婴。而她哪怕抢着替宽儿认罪, 证据逻辑也不能弄周全, 廷尉府的人又不是傻子。

说?到底, 无非是昨夜太过于绝望, 所以邓珠有一些自毁的念头。

一夜过去,邓珠冷静了不少, 忽又发现人生添了些指望。

她虽不饿, 却也用了些早食, 勉强自己吃些东西, 好?使自己攒些劲儿。

郦婴那样逼迫, 她不想服输,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儿。

出门时,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早天却已经晴了。太阳照在亮晶晶雪上, 漂亮得很。

邓珠也微微有些恍惚,只觉昨夜那绝望冰冷的心情恍若隔世,仿佛有些不真实。

人就是那样,缓过那股子劲儿就好?了。

两?辆马车套好?马,去宋家问话。

薛凝心思细,其实昨天也通知了申靖,让申靖着几?个?人,把宋家父子看好?,别让人走了。

申靖也用过早食,不过是自带干粮。昨个?儿夜里薛凝本张罗给守在法华寺外申靖等人送晚食,却被申靖推拒。他只说?裴无忌立了规矩,做事时不得随意用外食。

薛凝想起裴无忌上次不是跟自己一起用过早食,有些奇怪。

不过她细细一想,便记得上次自己吃了汤饼,裴无忌只借老?板炉子煮了热茶,茶叶和?水还是自带的。

裴无忌出身矜贵,但御下却苛刻得紧。

薛凝问及申靖带了多少人,申靖也没隐瞒,轮班看顾薛凝,统共有十来个?玄隐卫士。

薛凝让他把人都?叫出来,壮壮声势。

当然薛凝也颇有些奇怪,忍不住问:“我人在京城,莫非昌平侯府还能这样大胆,会伤我不成?”

是,她客居法华寺,身边又只两?个?小婢,看着人口?是单薄了些。但她这位薛娘子如今可是风头正盛,又得裴后?看重?,得赐六珠女?官。

皇后?娘娘总不能这样没面子。

申靖见薛凝生得跟花儿一样,容貌颇为秀美,心里也忍不住揣测署长生出爱惜之意不奇怪。

但申靖可不敢乱说?,一来有点?儿冒犯人家姑娘,二来就裴无忌那脾气?猜错了怕有些苦头吃。

申靖可以说?说?别的。

他低声:“别看昌平侯府如今不行,多少双眼睛看着。当初先?帝将功臣勋贵都?拢在京里养着,给了富贵削了权,这些功臣勋贵后?辈们也担心,怕宫里有别的心思。昌平侯算是勋贵出身,别的不说?,确有几?分能耐,攒了些军功,也拢了些人心。”

别的申靖就没多说?了。

薛凝也明白了几?分。

难怪五年前郦婴只被软禁法觉寺,连爵位都?未削去,说?是宫里爱惜他,其实怕是惊了京中勋贵之心。

这里面水深得很,危险性肯定是有的。

薛凝也不去深思,只做不懂。

复杂的事简单化,她只去查案子,可不愿意盘算许多。

她看着申靖,想着申靖一大早不知咽的是什么,随身携带的干粮?

薛凝忽而有些好?奇,忍不住问:“裴署长平时可是不大好?应付?”

申靖赶忙说?道:“署长会做事,玄隐署刚刚成立,风头一时无二,谁都?要让上三分,我们这些下属面上也有光彩。想着以后?前程,谁不敬上三分。”

裴无忌这些个?下属显然对?裴无忌颇有信心,觉得跟着裴无忌能攒个?好?前程。

大家都?很有事业心,攒着干劲儿。

越止那样子的仿佛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