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长孙安目光落在了越止之色。

旁人皆面露疲累之色,反倒是越止,却是一派安宁从容。他一身素衣,衣服角绣了几枝翠竹,鲜润欲滴,更让他瞧着好似竹林雅士,观之风度翩翩。

无论?发生什么事,越止都好似极为从容,绝不会有半分怯态。

故他虽是一派秀雅文士之姿,但那?些粗鲁兵士绝不敢对越止无礼。

长孙安瞧在眼里,心里却是想要?冷笑,越止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

他知晓越止为何?仍要?跟着自己,越止与裴无忌素日里不和,说来出身也步行,又沾染了前太子?。

无论?哪一桩,越止都没?有别的出路,只能这么跟着长孙安。

然而长孙安心里却是颇为烦躁,隐隐生出了几分厌意。

这越郎君名声在外,听说在废太子?手下时颇有手腕,可实则也不过如此。

越止并没?有给他出什么极精妙计策,用处也没?长孙安想象那?么大?。

长孙安当然是迁怒,因?为朝廷布局也非朝夕,什么聪慧绝伦的人也不能跟小说话本里那?样几句话就能点拨时局。

可而今长孙安已然败落,心浮气?躁,故不免有几分迁怒之意。

人倒霉时便会念及玄学,他便想大?约是越止有些克他。

这越郎君是个不吉利的人,生来便克父克母,而后克了太子?,如今更克了自己。

他也是倒霉透顶,竟招惹了这样货色。

长孙安这样想是,心底便生出了点儿杀意。他本来心情郁郁,心忖无妨杀了越止,然后再说他是朝廷奸细,也能威吓下属。

长孙安眼皮轻轻一跳,面上却流转几分和色:“越郎君”

越止向前,行至长孙安跟前,容色恭顺。

长孙安口中说道:“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这样说时,他暗暗以手扣住刀柄。他忽而想越止生性阴狠,确实应当杀了他。裴后将他起复,可因?越止跟裴无忌不和,越止便私通款曲。这有些人生来爱背叛,如今自己落魄,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越止背叛。

谁都不能信一个阴狠小人。

想到此处,长孙安亦越发的理直气?壮。

他将要?挥刀之时,越止已经抬起头手臂,阳光之下,照着越止袖口掠出一缕金属光辉。

伴随嗖嗖破空之声,三枚袖箭借着机簧之力,夺夺夺齐齐射中了长孙安的心口。

为策万全?,越止还是个体贴仔细之人,还在箭头之上细细抹过了毒药。

越止微微笑了笑。

他想起从前,他的乳母芸娘对他十分照拂,爱惜有加,只是芸娘的亲儿子苏尧不大乐意。

越止会花钱,又不愿意做事,苏尧也是不堪重?负,家里闹矛盾通常便是钱上面的缘故,于是时时有争执。

越止也觉得自己颇为命苦,只是他尽力容忍就是。

不过这样扭曲、寄生的家庭关系,曾也有迎来过一缕曙光。

那?年苏尧离去大?半年,芸娘都以为他不会回来了,越止倒是颇不在意,只令芸娘为他四下举债以供日常花销。

好在苏尧并不是断线的风筝,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苏尧潜伏于北胡之地为间谍,身上受了三道刀伤,险些死了,不过斩了北胡大?将阿乎蛮的首级。他以为自己定得厚赏,人也轻快许多。他对越止也没?什么好脸色,只说以后换了新府邸,越止单独住一院,最好是少少说话,不可泄露出身。

苏尧话语很是凶狠,不过越止只是笑笑,并不理会。

有些人模样再凶狠,到底还是眼巴巴的让家里人吸血的。

芸娘虽嫌儿子?说话不够尊重?小主人,但还是颇为欢喜高兴。儿子?肯出钱供养小主人,矛盾自然解决,别的也不必多说了。

可惜啊,苏尧费了这些苦心,却并无功劳。

那?年长孙安得了阿乎蛮首级,笔一提,就将这桩功劳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