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轻轻说道:“田娘子,你心?里可是会生出不痛快。”
她猜田嬅心?里会不痛快,田嬅性情差,身边虽有交好贵眷,可家世比她都差些。田嬅性子不肯相让,总要寻能让她的人。可田嬅又?看不起与她交好女娘,她那?般说云蔻,也透出田嬅心?思。
田嬅觉得自己出身尊贵,跟着低她的人相处,便绝不能给好些的脸色,否则便纵着位卑之人轻狂。
如今薛凝问,田嬅亦冷冰冰道:“我能有什么不痛快?”
可那?年赵昭出风头,她确实?不怎么痛快。
她瞧别人不顺时,便拼命挑这人哪里不好。譬如薛凝,说什么六珠女官,如今孤女一个,好不容易搭上裴无忌,裴无忌也起不了势。
窦芙温柔似水,颇多儿郎怜惜,她一比较,窦芙家世远不如自己,所谓清纯也不过演出来的小家子气。
独独赵昭,田嬅那?时真挑不出错,赵昭样样都是顶好。
要说不好,赵家出了皇后,可也废了,赵氏尊贵也大不如从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家声量也不低。再者听说赵昭家中父母恩爱,又?不纳妾,又?爱惜子女。
甚至自己偶有无礼言语,赵昭也淡然处之,一派大家风度,并不如何计较。
田嬅真是气恼得很,又?不能露太多,否则反倒自己惹人嫌。
薛凝:“说来也巧,那?时尚是唐夫人的郭瑛发觉丈夫夜归,还?带回一枚发钗。那?枚发钗华贵非常,竟是清淑郡主?所有,是宫中所赐。”
“可是为?了讨谁欢喜?因为?那?时赵娘子太得意,太出风头,故要给她一个教训?我猜这样的讨好,必定?送到心?里去了。”
溧阳公主?本来用?一种责备眼神看着田嬅,蓦然想到了些什么,眸色暗了暗。
田嬅蓦然紧紧咬紧唇瓣,溧阳公主?熟悉田嬅的小举动,知晓这个女儿每逢紧张,又?或者想遮掩什么事时,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田嬅深深呼吸一口气,这个世界于她而言,本就是极可厌的。
她出身微妙,自不愿意跟田家那?些唯唯诺诺庶出女子混迹一道。可正室所出的嫡女,也跟她说不到一道。
她身边之人皆虚情假意,窦芙那?几个小蹄子惯会说奉承话,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暗里还?不知晓耍弄什么手段。
等到了年岁,情窦初开?,也该相看人家了。
与她同龄,家世相当的少?年郎个个傲气得很,都是被家里人宠坏了,也不会低头,吵架了不会认错。
她恼溧阳公主?不肯认她,谁都知晓她是溧阳公主?亲女儿,溧阳公主?人前却?不肯给她母女名分。
她又?恼溧阳公主?秉性风流,玩弄男子,连累自己名声。别人暗暗也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田嬅以后未必守贞。
溧阳公主?每隔小半月会见?见?她,两人总是争执得多,总闹得不欢而散。
她人前谁也看不上,可夜里心?里却?想,自己该嫁什么样的人?她对养面首也没什么兴趣,最好是找个如阿父一般沉稳可靠能纵着自己的男人。
她怎么可能看上唐济那?样的人?
唐济是田信身边幕僚,出入多了,会撞见?田嬅。
一个寒门子,已有妻有子了,居然还?敢上来献殷勤,当真是惹得田嬅大怒!
唐济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是那?种几句话就能哄得找不着北的小姑娘?以为?那?些哄市井妇人的甜言蜜语对自己有效?
当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唐济不过是想出头,借自己做梯子,扶着他上青云!
她故意给个机会让唐济对自己表露情意,然后田嬅再从头到脚狠狠羞辱其一顿,用?词也很是恶毒刻薄。
她本以为?如此一来,这个寒门子便会露出受辱之色,说些不甘言语,甚至意图动粗。那?她便可唤来侍卫,将之狠狠殴打,然后让阿父赶他出去。
但唐济竟半点脾气也没有,而是和和气气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