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见惯生死,薛凝还是生出几分酸楚之意,不过亦很快定下神。

之前仵作已验过,两个孩子皆系溺水而亡,口腔鼻道中?有泥土、水藻等物,乃是生前吸入。

薛凝复验,照例还是先戴手套。

两名小?死者符合溺水身亡死亡特征,唇角有干涸泡沫痕迹,眼下有因窒息产生血点,齿跟也因缺氧而呈现?较为鲜艳颜色。

薛凝先验唐照,唐照左指骨食指中指骨折,指甲处有青苔,指甲有撕裂脱落。

孩童落水,手掌乱抓,以至于指甲如此痕状。

童尸后颈处并无掐痕,但薛凝细细检验对?方头部时,发觉颅顶有撕扯伤痕。

因被头发所掩,之前仵作并未验看到。

薛凝取剃刀,刷刷几下,尽褪青丝。

于是唐照头皮处撕扯上十分明显。

是有人扯住孩童头发,死死按入水中?,撕扯力气之大,导致扯下头发联同一块头皮一道。

行凶者心思十分凶狠,又颇为缜密。

若以手按颈溺水,难免会留下指印。当初郑珉杀死姚秀,就是靠薛凝对?比指骨显出真?凶。

这?些案子被当作故事在市井坊间传播,必然被有心人听见,必然也加以避免。

于是乎凶手是抓扯头发施展暴力,将人按入水中?。

检验完阿照,薛凝又来看阿冬。

女孩儿死了几日了,皮肤也泛起了一层青黑色,不过依稀可辨活着?时候确实个俊秀的女孩子。

薛凝定定神,如法?炮制,剃光阿冬头发。

和阿照一样,阿冬头上也有被扯坏头皮。

女孩儿指甲间有异物,薛凝取出一枚细细竹签子,轻轻挑在白?帕上。

凑光一看,应当是碾磨香料颗粒。

这?说明阿冬挣扎时曾手脚贴近过凶手?

那如此说来,也更?容易留下些证据。

等薛凝撬开阿冬嘴唇时,发觉阿冬掉了一颗牙,她蓦然眯起了眼珠子。

待搜证检验完毕。

薛凝深深呼吸一口气,她摘了手帕,向面前这?具尸首摸过去。

夜已深,溧阳公主?府上却红烛高烧,照得宛如白?昼。

田嬅被提至府上,溧阳公主?正自在“审”她,溧阳公主?一惯娇媚面颊之上也泛起几许急色。

田嬅却是愤愤不平,犹自埋怨:“不过是女娘间斗几句嘴,这?裴少君竟理会这?些不打紧事,竟上奏朝廷,说阿父治家不严,放纵女儿侮辱忠烈。堂堂男子汉,偏生跟脂粉女娘计较,一身小?家子气!”

田信也落了几句训斥。

回了家,又罚起田嬅。

田嬅面颊泛起一缕奇异愤色,她因受了委屈,故对?薛凝添了恼。

这?薛娘子看着?变了样儿,又能干又宽厚的,实则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人前不计较别人言语,转头让裙下臣将这?些事上纲上线。

当然不待领罚,田嬅已被溧阳公主?唤了过来。

而今田嬅还在溧阳公主?跟前絮絮叨叨埋怨,又禁不住揣测:“又或者这?裴少君有意试探,只观自己是否真?在陛下跟前失宠?如此看来,陛下倒是宽纵他。”

溧阳公主?受不得田嬅这?些分析得头头是道蠢话,忍无可忍:“你给我住口!”

她面色渐沉,容色让田嬅有些陌生,故田嬅竟住了口。

溧阳公主?:“唐济那一双儿女的死,可是与你有关?”

田嬅又咬了一下唇瓣,倒透出不耐烦的神色,只说道:“什么都是我做的,全天下的坏事情都是我做的便是。”

溧阳公主?冷笑:“做得出,便不怕承认。若不想承认,便要?担得住。裴氏当然会宠这?个薛娘子,只因她十分会查案子。你若不说真?话,那我再不理会,由?着?你后来如何?。又或者我纵然想理会,那时也已迟了,那时已想理会却理会不了。”

田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