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薛凝已将吕雪君哆哆嗦嗦扶出来。
吕雪君虽颇有手腕,却并未见过这样的阵仗,显然吓得不轻。
吕雪君颤声:“可,可是?裴署长以?我等做饵?”
她已成了惊弓之鸟,受了很大?惊吓,还?觉得自己?以?及整个?吕家已成弃子。
薛凝搁一边安抚:“吕娘子想差了,若裴署长有心如此,就不会令署令相随。他?也?绝不会想到对方竟这样大?胆,如此仍敢动手。”
跟裴无忌不一样,哪怕薛凝不喜欢裴无忌,也?不会给这厮扣些莫须有罪名,这叫人品高下立见。
薛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吕雪君面色稍稍缓和?了些。
就在这时,却是?异变顿生。
空中传来轻巧破空之声,一枚弩箭飞快朝吕雪君这个?方向掠来。
电光火石间,裴无忌反应也?是?极快。一瞬间,裴无忌眼底流淌澎湃怒意,伴随怒意滋生的却是?截然相反的冷静。
他?手本握住剑柄,将合未合,蓦然抽出,剑破匣而生清吟,在阳光下掠过一片银色的白光,锐气?逼人。
裴无忌已是?飞快弹身,长剑狠狠一斩,剑气?若银瓶乍破。
那判断也?妙到巅峰,一剑竟将射来飞弩斩做两截。
飞弩余势未消,方向略偏,咚的射穿裴无忌扬起玄色披风上那朵白兰,再钉入马车之上。
薛凝反应过来时,不觉冷汗津津,只看着裴无忌垂目缓缓合剑入鞘。
如此剑技,裴无忌分明武技非凡,而裴无忌那张俊美脸孔之上尚有未曾消退的杀意。
那刺客分明是?工于心计,擅于猎杀,刺客也是利用了几分心理盲区。
眼见裴无忌来援,旁人必以为刺客赶着逃命,谁想竟有人留下,寻个?松懈契机,在意想不到时刻出手。
裴无忌打了个?手势,身侧几个?玄隐卫士已追出去,薛凝似听到长草中传来一阵子悉索轻响。
看来不单单是越止这个署令,就是?裴无忌这个?署长来了,人家照样不给面子。
薛凝瞧着裴无忌面上未褪怒色,也?能?有几分理解。
她手臂却扶着已经站不稳的吕雪君。
连番受惊,吕雪君显然也?已经崩溃了。
她发颤说道?:“我真的不知晓,我当?真不知道?啊!我问过大?兄,他?却并不肯说,说此事兹事体大?,并不是?我能?沾染。我只知与大?兄合伙做生意之人并不好惹,只能?避上三分,我亦不敢招惹追究。”
裴无忌眸色深深,这样盯着吕雪君。
他?样貌好,京中倾慕裴无忌的女娘不少,可这双眼盯着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女娘,却殊无温柔之意。
事已至此,对方杀人灭口的心思已展露无遗,吕雪君亦无必要说谎。彼此已撕破脸,吕雪君求庇玄隐署方才是?最好选择。
如此看来,死去吕彦在亲妹妹跟前也?是?守口如瓶。
裴无忌终于移开目光,轻轻嗯了一声,又皱了一下眉头。
薛凝也?心想自己?并未猜得全对,吕雪君可能?试探出其兄合伙之人身份不俗,但吕彦并未对这个?妹妹交底。
她手臂扶着吕雪君,心想还?是?扶受惊的吕雪君上车休息。
这时候吕雪君却凑过来,悄悄在薛凝耳边说了个?名字。
吕雪君显然非常狡诈!
裴无忌以?为她不知道?,薛凝也?以?为她不知道?,谁都想不到吕雪君居然仍有隐瞒。吕雪君没有当?众说,却悄悄的飞快在薛凝耳边提了一嘴。
薛凝也?沉得住气?,只眸色轻轻一动,脸上瞧不出什么异色。
她再抬头看吕雪君时,吕雪君又恢复了那气?若游丝,要死不活,满面惊惶样子,仿佛刚才耳语只是?薛凝的错觉。
这失了三魂七魄样子,任谁看了也?不会疑心吕雪君还?知道?些什么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