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加勒比司,和家珍婚后的第二个月飞往智利。

短短两年,除了驻在圣地亚哥的时间,他几乎走遍了南美大陆。乌拉圭、玻利维亚、秘鲁、厄瓜多尔、巴拉圭、哥伦比亚,最后停在靠北的委内瑞拉。

拉美内陆的风光总有些相似,最喜欢的还是高地朴素的土著民风,坐在废墟边看村人带着孩子在田里收割麦子,时隐时现的身影像一幅遥远的炭笔画。

孔谦不像别的同事那么向往阳光明媚的加勒比海,他没去过,也没机会去。驻外满两年,即将回国探亲前,家珍的离婚协议放到了加拉加斯办公室的桌上。

勉强两年的婚姻,相聚的时间不足半年。家珍厌烦飞来飞去的生活,吵架并不多,主要是冷战,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不怎么联系。到后来,两个人越来越远,慢慢也就淡了。短暂的几个月新婚,在回忆里几乎成了一片模糊。

离婚后,家珍有父亲和哥哥安排,不久跟了部里一位司级干部,职位远远在他之上,作了续弦太太,也算一时圆了家珍外交官夫人的梦想。

孔谦还是一如既往在办公室里忙碌,没让父亲干涉工作上的事,结束南美任期后,签了去海地的请愿书。

在战乱的小岛上驻守了半年,把已经荒废两年的法语又捡起来,参与NGO的人道主义援助,空闲时,和当地长老会牧师研修了一段教义。

父亲赴任前,孔谦结束海地的工作回国陪伴母亲。那时让还在大学,马上要交换出去念最后一年,家里需要个男人撑着。

在机场给父亲送行时,孔谦察觉他苍老了,鬓角的白发多了几丝,连母亲温暖的手心里都填了很多岁月的纹路。让也长高了,几乎和他一样高,下巴上带着没刮干净的胡子茬,完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近三年的时光,很多事情都变了,自己心里也沧桑了很多,尤其看过海地战乱中被蹂躏的普通百姓,不再像过去那样图有一腔热血,现实冷静了很多,想好了自己以后要什么,走什么样的路。

部里分了新的房子,回国后马上从结婚时住的房子里搬出来。整理房子准备搬走,看到家珍留下的小零碎,深切体认到此一时彼一时,心境再也会不去了。

他们并不合适,分开回头看,反而一点不为离婚后悔。不开心栓在一起对谁都没有好处,现在家珍过得很滋润,他也还好。每次从家明那儿听到些消息,都庆幸早早分开了,谁没有对不起谁。

工人搬走了大件,剩下的都蒙上了白布,有些几年不动的,落了很多灰。孔谦顺手从墙上摘下两人的合影,看了看,放回到箱子里。相片里他笑得勉强,更显出家珍的娇媚明朗,当时,他们也被大家赞过一对璧人,如今呢?

家珍的东西连一个箱子也没装满,送回了沈家,房子钥匙留在了父母家里,以后不打算过去住了。

到了新家,时间仓促,只有单身汉简单的布局,他在居家方面又没很高的要求,随性舒服就好。回到部里从拉美司调出来,避开了沈家人,去了急需人手的欧洲司,手头都是要紧的贸易纠纷案子,工作比在外面反而忙碌。

走进草草收拾一半的书房,下脚还比较费劲,书都没有归位。办公桌边堆了不少文件,过去在沙发上推开一片地方坐下,抄起一根黑色的原子笔开始圈改公文。

厨房里做着水,呜呜的有提示的哨子想起来。刚刚把咖啡机翻出来,才发现罐子里的咖啡豆磨完了,从南美带回来的特浓味道醇厚,懒得拆找,勉强拿茶叶对付。

倒了杯热茶回来,没有地方放,只能在书桌边挤出一个杯子的地方。文件碰到了笔筒,一倒,旁边的像框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