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3)

一次在他面前撒谎。

“我不打扰您了,我回旅馆去了,明天……明天早上要赶回学校呢。”垂下来的发丝完全挡住了她的眼睛,他揣测着她话里的真实,不敢想,只能相信。

“什么时候到的?应该事先告诉我,我去接你。学校都安排好了吗?”

“恩。我该走了,真该走了,您的工作很忙,我回去了。”语气明显生分了,自说自话又停下来,怕再说伤心就要泄露出来。她还得忍,忍回旅馆再难受。站起身往暖炉边靠了靠背过身子。她设想里的重逢完全走了样,现在什么也不想要,就想赶紧离开。望着吧台的方向,茫然的盯着黑板上写的某种推介甜品。裙子湿冷的贴着皮肤,暖炉里木柴依然烧的劈劈啪啪作响。怎么跟他告别呢?

孔谦不作声,招来侍者结帐给甜点装盒,提了外卖袋走到暖炉边轻轻拍拍她的肩,“走吧,我送你回去,回去好好睡一觉,你累了。”

默不作声出了茶座,迎面一阵风,衣摆浮起吹得身上都是透的,亦诗冷得一哆嗦,一下清醒了好多。刚想推辞他送,见他跟在身后的表情严肃,不由分说把大衣披到她肩上,想帮她捋下垂在肩上的长发,快碰到又猛地收回去。

“回去睡一觉,我送你回去,你住哪?”心里烦躁,看她累得没精神又担心。抬手招了辆出租车,等着她坐进去,才跟在后面上车,关好门。

精致的甜点盒子摆在两人中间,一路上谁也不说话,望着自己一面的窗。雨加雪打在玻璃上蒙了一层哈气。亦诗把头抵在窗上,身上很暖,眼里热热的,偷偷的摩挲身上的大衣,指尖里的织物很柔软,心里却被什么硬的东西扎得生疼。

在车站边的小旅馆下车,她把大衣脱下来还他,坚持要自己上去不让他送。孔谦不好坚持,只能跟到老式的电梯间,把甜点盒子交给她。一排铁栅栏哗啦一下格开了彼此的距离,她退到最里面,靠着站在角落笑了笑,笑意没染到唇上,匆匆和他告别。

“孔叔叔……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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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了门,走到窗边推开一扇。冷雨打在脸上,夹杂的雪粒像一根根小刺,比利时的冷和家里不一样,潮湿的到了骨子里。

亦诗打开盒子把长笛取出来,熟练的将三节银白的笛身接在一起,用软布细细擦拭,试了试音。六年了,崭新如故,她定期保养,除了偶尔换配垫,这支长笛保持着他送时的原样。她每天都会吹,又舍不得用来练习,都是一天结束前才拿出来吹一会儿。

此刻她脑子里回荡着很多旋律,吹出来的却是最简单的一支,过去有机会常常吹给他听的曲子。几十个小节,活泼跳跃的旋律,吹出来觉得舒服些,就站在窗边尽情地吹,想把下午的事都忘了。顾不得技巧或韵律,时而很快,时而又缓慢的似乎要停下来。吹到气不足眼前模糊了,还是摇着牙重复那个旋律。

她练了六年,准备了好多曲子要吹给他听。分别时,他想听她吹长笛,所以他离开的六年她放弃了很多东西,却从没放弃过练习长笛,甚至选择这个作一辈子的职业,永远吹下去。

可现在,她就是吹了,他还听得到吗?

手举酸了,遛着窗台坐在大理石的地上,长笛碰到地面轻轻的敲了下,好像什么敲碎了。亦诗把脸埋在膝盖上,脑子里回响着谱子,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又总有困扰出现。不停歇的音符,他身边白色衣服的女人,一个个连贯的小节,那女人挽在他臂弯里,很多的画面,很多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过去的他,过去的自己,现在,还有将来……

捂住耳朵想安静,把长笛远远推开,仰躺在地上,望着旅馆的屋顶。深深的呼吸,难受得都哭不出来。屋里终于安静了,只有窗外街上的声音,把长笛收好放进盒子里,就摆在手边。盯着进门台子上漂亮的甜点盒子,久久的出神。

回布鲁萨尔,不管还能不能再见,她眼前唯一的选择是回去。

好久以后爬到床上已经筋疲力尽,头发还潮着就睡着了,也没盖被。窗被风吹的砰一声响,睁眼看了下窗外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