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二月二十这日,陆成器去求了皇帝,毕竟是他的大婚之日,总不能母后缺席。隆安帝思忖一番,终是开了恩,将皇后放了出来。
二月二十一,顾芙出嫁。
太子与太子妃的婚典十分隆重,顾芙身着吉服,远远地看见了陆雪棠。他看着她,眼神又变得再次浓烈而炙热,不复先前的冷淡。除去那些之外,似乎还有些别的情绪在,只有一眼,顾芙来不及解读,亦被他的态度转变吓了一跳。她微微失神,直到陆成器握住她的手。
顾芙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专心地投入这场盛大的婚典。从今日起,她便是太子妃,是陆成器的妻子。
至于旁人,她会永远记得有一个人曾舍身相救,日后若是他有什么难处,她亦当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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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花烛燃烧着,发出轻微的声响。顾芙坐在床侧,等待着,有些忐忑。新婚之夜要做些什么,她已经和教习嬷嬷学过,张氏亦教导过。她们说,可能会有些疼,她需要忍一忍。
有脚步声走近,停在门前。
门被人推开了。
脚步声跨过门槛,影子落在她身前。
顾芙的呼吸陡然放慢了,头上的盖头被人挑开,她抬头,望见了陆成器的脸。陆成器看着她笑,眼神温柔。
“芙儿。”他唤她的名字,带着压抑的喜悦。
“殿下。”顾芙低下头。
“还唤殿下么?”陆成器笑说。
顾芙默然瞬息后,很轻声地改了口:“夫君。”
陆成器笑意渐深。
他将顾芙的盖头掀开,拿来合卺酒,与顾芙仰头喝下。陆成器坐在顾芙身侧,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只觉得忍不住高兴。陆成器一点点地靠近,直到呼吸都交缠在一起,顾芙心跳得亦很快。她看见陆成器的脸渐渐放大,顾芙闭上眼,而后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觉。
睁开眼的一瞬间,她脑子里一闪而过陆雪棠的脸。她将那念头忘掉。
陆成器深呼吸,而后拥着顾芙的肩膀,与她坠入红绸软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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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东宫的灯火彻夜长明,陆雪棠坐在灯下,执起一枚黑子落下。长生已经输了十局,实在不想再下,可看向陆雪棠,他兴致正高昂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
陆雪棠气定神闲的模样:“长生,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长生哪里知道,这场棋局这样险,输与赢都难说。只得委婉道:“王爷筹谋许久,想必皇天不负苦心人。”
陆雪棠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下棋。直到天光渐亮,陆雪棠终于高抬贵手,结束了这折磨人的棋局,长生头都大了,赶紧退了下去。陆雪棠立在熹微晨光里,远远望了望东宫的方向。
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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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安十九年春,太子被指使用巫蛊之术谋害皇帝,人证物证俱在。皇帝震怒之下,命人将太子当场拿下,下了狱。与此同时,梁国公带兵造反,被皇帝当场射杀。梁国公之举是为谋逆,更坐实了太子的罪名。
顾芙已经不记得那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只记得东宫上上下下都很乱,没有人顾得上她这个刚嫁过来的太子妃。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很慌乱,想到皇后娘娘,便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昨夜便病了,听闻消息后,更是一病不起。顾芙便在一边照顾她。没多久,有人来将皇后宫中围得水泄不通,而后将顾芙与皇后一道带走,等候发落。
她们被带去了一处偏僻的宫殿,被人严加看守,连一日三餐都得不到保障。皇后本就病着,那地方阴冷潮湿,还漏风,皇后的热退不下去,人都糊涂了。跟着伺候的都急得不行,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外头看守的说什么也不肯找太医来。
“太子妃,这可如何是好?”
顾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到爹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自己担心,又想到陆成器,不知道他现下怎么样了……
顾芙只得照顾着皇后,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