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翊喉结微微滚动,突然不敢与她对视了。

只是她有此一问,证明昨夜之事她应是不记得了。

北冥翊松了一口气之余,又隐隐有些落寞,一种隐晦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潜意识里希望她记得昨夜的事。

“嗯?”久久得不到回答,风卿婈心中的疑惑越发增多。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蛊虫发作时,郡主的侍女背着郡主来这边找卫矛,只是不巧,卫矛不在府中,当时郡主神智全无,无法之下……给郡主灌了安神之药。”

北冥翊抬起头来,包裹着柔光的眸子里奇异地泛出灼光来:“郡主,一点儿也不记得昨夜之事了么?”

风卿婈拍了拍自己额头:“我只记得自己浑身长出了了红莲图腾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北冥翊点了点头,挥手让人进来侍奉风卿婈洗漱更衣,自己便先走了出去,迎面在拐角处遇到了匆匆赶来的明玉。

明玉看出来太子殿下有话要对她说,便停下步伐。

北冥翊嗓音低沉:“她醒来了,却不记得昨夜之事了。”

“这是自然,中了红莲蛊,清醒时会忘记一切发作时的事情。”

明玉并不意外,红莲蛊在东楚一般被人用在烟花之地的女子身上,被人送进达官贵人的床帐之内,自然也不能只送于一人,为了不使得女子心里有屏障,第二日就会忘了一切,好继续全心全意地侍候下一位客人。

北冥翊也没有详问,只是点了点头:“既然不记得了,孤也并不希望昨夜之事被她知道得太详细。”

“奴婢明白,自然会守口如瓶的。”

北冥翊自明玉跟前而过。

看着太子挺拔如松的背影,想起他方才敲打的语气和不经意间的施压,明玉暗暗心惊。

坊间传闻,太子殿下无所作为,懦弱无能,不堪为太子,早晚有一日会被人从太子的宝座上拉下来。

如今看来,并不尽然……

明玉缩了缩脖子,走进殿内。

风卿婈被一群侍女侍候着上妆梳发,满头发白的老嬷嬷站在她身后,梳着她的青丝赞叹:“姑娘发质可真好。“

“姑娘长得也真好看,老奴从未见过比姑娘还要标致的人,这世间女子,长得美的也多,唯风骨品貌相当者却是少有。”

老嬷嬷一便絮絮叨叨地赞叹,一边用手熟练地给风卿婈绾了个云坠髻,将一只白玉卷云纹如意簪斜插发尾,梳妆收尾。

只见铜镜内的女子面无瑕疵,眉目流转间摄人心魂,通体气质清雅沉敛,优雅中隐含大气凌然之美。

明玉只在铜镜中与她眼神对上,呼吸一泄,低头走过去:“郡主。”

风卿婈回眸看她一眼:“昨晚是怎么回事?”

“昨晚郡主红莲蛊发作,奴婢一时无计可施,便带郡主来这里寻求卫神医的帮忙,可惜卫神医不在。”

明玉的说辞与北冥翊的说辞相差不多。

风卿婈掠去心头的疑惑,点了点头。

从梳妆台上起身,看了那老嬷嬷一眼。

这老嬷嬷她认得,是当年先孝皇后的贴身女婢。

先孝皇后命不好,生下北冥翊时正是风卿婈他们打天下的动荡时机,先孝皇后独自在蜀州担惊受怕地生下孩子后便离世了。

那时永宁帝与京都的军队正打得火热,消息被阻绝,直到一战胜利后,已经是三个月后,丧报才传来,与此一同来的,还有尚在襁褓里的北冥翊。

三个月的婴孩,风卿婈抱在怀里轻飘飘软乎乎的,小脸嫩得像是一指头就能戳破。

可这孩子生得实在好看,头发乌黑油亮,嘴里嘬着小指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打量着她,还露出一个笑容来,一点儿也不惧怕生人。

一眼看过去,教人心都能被融化……

风卿婈收回思绪,冲老嬷嬷微微点头:“有劳嬷嬷了。”

老嬷嬷冲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