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侃些往事。岩玦喝了一口酒便打开了话匣子,从他诞生化灵、北渊的原始之初悠悠讲起那片异界遥远之地,从寸土不生到如今草木盎然,却是归尘数千年的心血与汗水所成。
凌司辰默默听着,未插一句话,倒像是在听一段虚构的演义。他既无归属感,也谈不上兴趣,但此刻格外沉静,像个旁观者。
有那么一会儿,他竟真觉得他们与普通凡人没什么区别:饮酒吃菜,说着旧事,谈笑间透着几分平凡的烟火气。可正因如此,他内心生出一股隐隐的迷惘:自己到底又算什么?
岩玦讲得起兴,菩提看着也很感兴趣,问东问西。倒是他那爹凌司辰瞟了几眼过去,见归尘似笑非笑,捻着花生慢悠悠地吃着,眸中深邃不见底。
又饮了些酒,忽然听得老远处传来一阵“呜呜呜”的声音。
凌司辰循声望去,视线落在屋外角落的旧篷子上,却是那被绑着的黑甲人发出来的。
黑鸾那对鸡翅膀似的后翼被暴怒的术法烧了个精光,嘴上绑着一条破布,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想是这一桌的酒肉香气飘散开来,这厮被绑了几天滴水未沾,显然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归尘微微侧过头,睨过去几眼。终是收了些冷冽,手指碰了碰桌上那碟牛肉,侧身吩咐道:“送过去,松了他。”
“当真的嘛?”菩提眉毛拧成了一团。
归尘不动声色地再度使了眼神,支使两个下属。
菩提不敢动,最后还是普头陀捻起碗碟过去了。
凌司辰看着远处的刺鸮,倒没什么表情,脑中偶尔掠过那日自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情景,恼恨的也不是刺鸮,而是自己。
他转向归尘,淡然问:“你都控制不了他,为何还要留下他?”
菩提正端着酒碗,听到这话,抬起眼睛望向主君。
归尘咬着一颗花生米,慢悠悠地开口:“因为他有用。他体内无土脉才不受我控制,但却因祸得福吸收了最多的神山之力,也正如此,他才是最危险的四鸾。”
“可他无视规则章法,是个变数,你就不怕遭反噬吗?”
归尘慢悠悠嚼着花生米,“无规则,才不受道德桎梏……桎梏太多,成不了好用的刀。”他一边说着,还朝菩提的方向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