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姜清竹神色如常,上前回礼,赔笑道:“真人言重了。宴请之信,我宗确是刚收到。姜某身体抱恙,未及回信,实属抱歉。”
此话说得滴水不漏,用的词也实为讲究,是“真人”,而非“宗主”;是“宴请”,而非“大典”。
既不得罪,也不承认。
姜小满看不惯此人,却也不能妄动。来时羽霜曾跟她说过,如今仙门形势紧张,务必低调行事,只收集消息,切勿多生事端。她便也强自按捺,只冷眼看着。
趁爹爹上前客套,她便携着“丫鬟双儿”,悄悄退去了人群最末。
月鹿话音一落,目光便转向玄阳宗,眉头微挑,似因上山无人迎接而心生不满。
司徒燕冷眼扫他一眼,虽面上带了几分客气,却显然兴趣缺缺:“真人见谅,我们近来也忙得很,未能周全接待,还望海涵。”
她碍于师尊教使且给了个面子,怎么说,掌印在对方手里,也是蓬莱承认之对象。
对方的主场,月鹿也不好发作,只得按捺下去,勉强拱手给了个礼。
三拨人潦草问候一番,便随司徒燕一同进大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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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肃穆悲怆,到处挂着白条,随着开门的风吹进轻轻飘着。
尽头是座高台,台上一展巨大金色屏风,上有狮虎豹的浮雕。殿中宽敞,两拨人各立左右,左侧是长衫大袖的文家人,文梦瑶早早到了,与其夫君陨星道人立于一旁,带着文家收回来的旁支长老。
文梦瑶穿着一身素白长裙,头发梳得干净整齐,没戴任何头饰,整个人显得清爽而大气。
“瑶姑娘不对,现在是,文宗主了。”姜清竹上前一步行礼,略带感慨。
“姜伯伯。”文梦瑶还了一礼,语气恭敬而温和,“继任大典尚未举行,愧不敢当。梦瑶能撑到今日,全仗姜伯伯施以援手,大恩大德,铭刻于心。”
姜小满站在后头,跟着师兄师姐们规规矩矩施礼,却忍不住悄悄朝大师兄那边瞥去一眼。果不其然,莫廉正在偷瞄文梦瑶,目光欲瞟还躲。
文梦瑶却径直朝莫廉那边走了过去。
“也谢谢廉哥。”长裙姑娘浅浅一笑,柔声开口,“当日护我周全,予以庇护,梦瑶始终不敢忘。”
姜小满看过去,大师兄好像耳根都红了。
“阿瑶……”莫廉刚开口,却被跟上来的陨星道人打断。
“廉哥,真的谢谢你了!”陨星道人对莫廉深深一揖,言辞恳切。
“没……没事,小事儿,不值一提……”莫廉说话都打结了,面色忽红忽白的。
姜小满站在后头,看得明白。说真的,这陨星道人根本不像大师兄说的那般没用,文家遭难,他退了玉清门,毅然归入文家,左右帮扶,对文大姑娘一片赤诚,倒真是好人家。
她默默摇头,大师兄,这人家夫妻恩爱和美,你就别惦记了,快收了这心思吧。
另一边,则是玉清门一行,几位纹龙玄袍的道人肃然不言,也无寒暄之意,目光平静得叫人心寒。姜小满细看之下,竟一个也不认得。
听闻魔难之际,玉清门折损两位长老苍龙之首角宿,以及仙炉掌者亢宿。
姜小满听闻这消息还悲伤了许久,角宿道长一向和蔼,曾对她多有帮助。至于那个仙炉掌者,她没见过,但听闻常年深居观里不出,这是怎么罹难的?
仙炉掌者没了,魔丹岂不是也没人销毁了?那是不是可以找机会夺回来,能夺回多少是多少……
正这般想着,殿门外忽然传来沉重的步声。
众人闻声,纷纷止住了话语,目光齐齐挪向殿门。
左右两个威武尊者,手抬一尊赤铜打造人像棺,各抬一角,沉重而入。身后跟着一列修士,个个膀大腰圆,皆身着吊唁白衣,露出粗硕臂膀。
左侧银发飘然,正是银狮尊者;右侧秃头斑青,正是铁豹尊者。
姜小满随着姜家众人退到一边,站于玉清门弟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