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昆吾之役,卷雨重伤而返,病入膏肓,昔年凛然身姿竟化作遍体钩纹、不复往日风采。
亦是霖光平生首次,亲眼目睹归尘所言之“钩纹”
那攀附皮肉之咒,曲折缠绕,犹如宿命深刻,不可挣脱。
】
“卷雨……是第一个在霖光怀中化蛹的人。”
姜小满缓缓起身,面对岩玦,手中紧握着一颗丹珠。
丹珠滚烫,炽痛的气息顺着血脉冲击她如今的凡骨,令她筋脉灼烧,可她却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未曾皱起。
她不怕疼。
比起这点疼痛,这颗心魄牵扯出来千年记忆那沉重感似压迫肺腑,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少女看着头陀,目光坚定如炬,语调亦无可动摇,
“那是无尽苦难的开始,是永无止境的作别。瀚渊人生来背负诅咒,至少,至少不该在这般悲剧之后,还沦为天岛利用的工具……”
“瀚渊病了,无辜的生灵一诞生便遭受苦痛的诅咒。可病了就该死吗?受苦便该被舍弃吗?我不认!我绝不认!”
言至此处,艰难吞咽,似有颤音。
“岩玦,卷雨的咆哮,是她的不甘,是她的哀伤,是她督促我一定要结束这一切。”
“我要拯救所有人,不是沦为怪物害人,更不是被天岛随意践踏……”
少女的鼻息急促,眼眶红得发肿,可目光依旧凌然如炬。除了眼角,一阵刺痒感自睫毛根部扩散开来。
她微微仰头,试图用力眨眼,温热的泪水倏然滑落,沿着面颊滚过下巴。
那不是霖光的眼泪,是姜小满的眼泪。
“你之前问,什么是我所希望的未来……我现在便告诉你”
姜小满站在光影交错之处,声音不高,却一字咬一字,
“这,就是我的决意。”
普头陀垂首不语。
握着铁砂杖的手却悄然收紧五指,有些攥得紧的声音。
无言中,忽闻低沉嗓音缓缓而起:“亦是我的决意。”
另三人视线随之而去,只见凌司辰身姿挺立,一步步行到姜小满身边与她并肩。
“岩玦,”凌司辰沉声道,“昔日在岳山的时候你说过,无论我选择哪条路你都会站在我这边。那话还作数吗?”
普头陀却没有回答他,厚重眼睑里眼珠晦暗,胸膛重重起伏。
凌司辰亦不催促,只继续道:
“若还作数,那便听好。我绝不会去蓬莱,也不会离开小满……无论她是谁。”
姜小满闻言怔住,眸光微颤地望向他。
四目相对,凌司辰亦向她颔首点头。
那一刻,少年眼里已无彷徨。
第253章 我真是东魔君
岩玦眼皮阖动, 久久不言,心中却在激荡起伏。
距离他上次这般酣畅淋漓地用四角阵法战斗,已经过去多久了?
……
脑海中似有旧声浮现。
【“你多久没战斗过了?岩玦, 这般迟钝。”】
那是烬天的声音,曾在某个寂静无声的阴天,带着几分调侃。
彼时, 他答不上来。
倒不是不愿作答, 而是无法回想。
在北渊时,他是何等骄傲?
金发飞扬, 铠甲披身, 脚下金钟护罩绽放光辉,掌中黄蛇横扫四方。
他是北渊君最仰赖的盾壁,是战场上最不可撼动的存在。
就如同曾经的卷雨一样。
所以才有“东有卷雨,北有岩玦”这样的传说, 脍炙人口,被孩童传唱。
然而,自从来到天外, 一切恍若隔世。
似是未过多久,又似是过去了太久太久。
至少, 他已不再是当年的岩玦。
他不愿伤族人之命,归尘敬他,亦不逼迫。但自那以后,他便再未参与北渊君的指挥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