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耘茫然地打开手机,他现在迫切地想和谁倾诉这一切,可通讯录从头划到尾,竟无一人可说。

他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工作、朋友、同事,都在朝着反方向与他渐行渐远,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边就只剩下赵楚月一个人了。

赵楚月明明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挤走了他身边的一切,可他却浑然不觉,差点在她编织的美好陷阱里永远沉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他终于醒过来了。

这注定是难以入眠的一夜,赵楚耘勉强熬到早上,天刚亮,他开车去了城郊的一处陵园。

这里是北京远郊环境最好的陵园,离市区有将近两小时车程,秦美云就葬在这里。

当年她去世,赵势开不愿把她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选了这么个条件尚可的地方,匆匆下葬了。

赵楚耘上学时来这里频繁一些,工作后的这些年越来越忙,就只有清明和忌日才来了。

烈日当空,陵园里几乎没什么访客,石碑一排一排安静地码放在草坪上,承受着日复一日的寂寞。

能葬在这里的人,生前大多非富即贵,墓碑一个赛一个的华丽考究,恨不得把生平全部刻上才够,秦美云的碑夹在他们之间,简简单单,看着格格不入的。

那上面甚至连父母子女都没有,赵楚耘是赵家的儿子了不能往上写,至于父母,还是因为赵势开怕麻烦。

赵楚耘在她孤零零的墓前坐下,草皮被太阳晒得发烫。

“妈,好久不见,我来看你了。”

第0058章 我什么都没顾好

真是盛夏了,目光可及之处明明没有一棵树,四面八方却涌来响亮的蝉鸣,吵得人心烦。

“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今年清明没能来看你,那时候在外地赶不回来,没见到我,你肯定想我了吧。”

赵楚耘嘴角带上一抹笑意,继续说。

“又到夏天了,北京的夏天可真热啊,不过你从前就体寒,春冬关节总是疼,只有夏天最舒服,这样看夏天也挺好的。”

阳光炙烤着大地,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开始有些晒得发痛。

“妈,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我最近、我不太好……”他鼻子发酸,有想流泪的冲动,“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好,但是,哎……”

从昨晚到现在,他那滴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彻底落了下来。”

“我以为我能过好我自己的生活的,妈,但是我…我没做到,我还是搞砸了,我什么都没顾好。”

“妈,我好想你啊……”

眼泪一旦决堤就再也止不住了,他不停地流泪,哭到说不下去了,弯着腰掩面跪倒在墓前。

他把头抵在石碑跟前,散发出的热气烘烤在头顶,好像一只温热的手在温柔抚摸他的额发。

那一上午,赵楚耘在陵园枯坐了四个小时,一直到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中暑晕倒了,才舍得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给自己买了一张到辽宁的机票。

那个他十五岁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的家,在现在这样的时候,他突然很想回去看看。

十几年未见,他的两个舅舅舅妈估计都到了退休的年龄,还有弟妹们,应该也已经各自工作了。

他的大舅家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二舅家是独子,因此溺爱得有些无法无天,小时候两个表弟年纪相仿,没少合起伙来欺负他。

赵楚耘刚上大学时,二舅家的表弟不知从什么地方打听来了他的情况,竟然辗转找到了他,和他要钱。

赵楚耘那时还在靠着赵家的生活费过日子,被骤然找上门,又惊又惧,既恼怒他的行为,又怕被赵家知道了丢人,几个月的生活费全给了对方也不满足。

不过后来也没多久,他就消失不来了,再后来的这么多年也杳无音讯,赵楚耘猜想他也是长大懂事了,知错就改了。

这次回去要是能见到他,赵楚耘也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