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楚天不禁吟起一首前世所记之诗,有些许怅然,又摇头自嘲一笑,道,“当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怀销愁愁更愁呀。”
一正心神,楚天回返屋内,轻轻将老者扶起,送入屋内,脱鞋盖被,方才离去。
片刻之后,老者缓缓睁开双眼,自语道,“好诗,好人,有点意思……”
床榻之上,楚天眸子深邃,嘴角一勾,露出笑意,未语。
长安,夜已深,白日里繁闹的街市也安静下来,秋风瑟瑟,夹着些许凉意。
皇城内,皇帝寝宫灯火未歇,楚秋仍在批阅奏折,人人都道皇帝好,唯有楚秋知道,内中苦楚难以与人道。
党派之争,皇子之争,后宫之争,无一不让楚秋深感头疼,自登基之日起,距今已有二十二年,楚秋已忘了上一次偷睡个懒觉是什么时候。
站起身,楚秋活动活动身子,他自己已察觉到身体已一年不如一年,年轻时可通宵乃为常事,而今只是晚睡几个时辰却已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望了望窗外,一阵秋风袭来,楚秋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天命之年已过,终归是老了……”
楚秋楞楞盯着洒落窗台的月光,眸中竟有些许哀意。
“真想你呀,可惜……不过,我已让他回来了,只愿……”
不多时,楚秋又坐回龙椅,案上,还有十几本奏折未阅。
都道神龟可称千年长,王朝难过三百年。
虽只是句民间戏言,可纵观前朝,任你如何强盛繁华,都难以挣脱这句戏言。
楚秋对此自是深有体会,大唐已立国四百载,而今虽也算繁华,可楚秋也知道,繁华之下,却是暗潮涌动,稍有不慎,恐会步入万丈深渊。
百年之前一场大祸,让强盛至极的大楚四分五裂,虽有先祖力挽狂澜,扶将倾之大厦,重整河山,方使而今的大楚仍存。可也让大楚已非立国之初那般万国来朝,威加四海,不然,何至于二十余年前要以公主和亲以避战祸。
昔日为太子之时亲眼见着最疼自己的姐姐远嫁异邦,楚秋姊妹难受至极,故登基之后对和亲一事深恶痛绝,为此曾有过数次战争,互有胜负,只是死伤了数万军民。
幸得这十年来还算安稳,天下太平,大楚方有如今繁华之状,只是这繁华究竟能维持多久犹未可知。
不知过了多久,楚秋伸了伸懒腰,案上已只余两份奏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一天终于要过去,似乎只有睡着之后,才能享片刻的安宁。
轻轻翻开奏折,半刻之后,楚秋面色变得有些许不悦。
寻常奏折,皇帝会以朱笔批示,而这一份,却被楚秋扔在桌脚。
一把掀开余下的一份奏折,粗略的扫了一眼,楚秋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水飞溅,又冷哼一声,道,“区区一个小小的县令之位,你们都要争,真是朕的好儿子……”
见楚秋怒气上涌,一直在一旁伺候的大太监肖一余光一瞥两份奏折,一份为齐王所书,一份为鲁王所书。
肖一何等聪明,一瞬间便已知晓楚秋为何会勃然大怒,心头叹息,却不敢开口,二人相争已久,所争的,无非是那储君之位罢了。
虽太子楚天并未被废,然朝野上下皆知楚天而今虽仍为太子,可早被幽禁于鹤鸣山做了道士,而道士,又岂能做太子,岂能做未来的大楚之主。
故一众皇子都绞尽脑汁想要谋求因太子之位,虽不敢太过放肆的在朝中结党,可暗地里早已分为几个派系,明争暗斗,好不热闹。
而这正是楚秋担忧之处,自古以来夺嫡之事屡见不鲜,有不少王朝亦是因此土崩瓦解,百年之前,大楚亦有惨烈的夺嫡之事发生,险些至大楚灰飞烟灭。
为此,历代皇帝都早早的便确定太子人选,只为避免夺嫡之事发生,虽不能完全避免,可总归是要比之前好上许多。
楚秋亦是如此,楚天十岁之时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