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一臂,露出玉腕,上缠她养的那条小金蛇。
小金蛇昂然挺头,向着那条迎面正冲来的青皮嘶嘶吐信。
阳光照下,小金蛇通体发着金光,看去极是醒目。
青皮仿受震慑,陡然停了下来,然而显是不甘,在龙子的前方不断咆哮,来回走动,似催促周围恶犬继续围攻。
金光陡然一闪,小金蛇倏然从她手腕上蹿出,如一道利箭,射向那条青皮。
阳光晃目,裴世瑜一时没有看清小金蛇去了哪里,只见它仿佛凭空消失,然而,青皮却仿佛突然遭到某种极为可怕的看不见的攻击,在原地猛烈翻滚跳跃,发出狂暴而痛苦的吠声,接着,瘫软在地,四肢不停抽搐,很快,一动不动,竟就死了。
裴世瑜这才看清,原来方才那小金蛇竟钻入青皮的一只耳内,将这条凶猛的恶犬活活咬死了。
小金蛇很快从青皮耳中爬出,又窜向近旁另外一条恶犬,如法炮制,亦消失在犬耳之内,很快,那条恶犬亦是倒地暴毙。
接着,又是一条恶犬死去。
当小金蛇第三次从犬耳内爬出,昂立在死犬头盖上时,周围的恶犬纷纷目露恐惧,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声,这回却再不是方才的威胁与震慑,而是充满恐惧与臣服。
群犬纷纷后退,向着来时的方向逃窜而去,转眼逃了个无影无踪。
裴世瑜被这一幕惊住,醒神,望向李霓裳,只见她从马背上爬了下去,走到小金蛇前,伸手,小金蛇便又温顺地游上了她的手腕。
李霓裳有些心疼小蛇。
世上何来传奇里的仙家玄物。
她师傅所言的小金蛇震慑百兽,应也是出于生生相克的道理。寻常野兽,不管再如何凶猛,最惧怕的,便是耳中进入异物,何况是条毒蛇。
它腮内的毒液,更非无穷无尽,方才为了保护她,竟接连放毒咬了三次。
再继续咬下去,逼尽毒液,不但效果大打折扣,对小金蛇的本体也有损害。平常每放毒一次,便要今日才能完全养回毒液。何况距离下次血饲的时间也快到了,小金蛇急需药血维持。
只是此刻情况紧急,她略抚了抚小金蛇脑袋,先将它收好,便立刻转向裴世瑜。
他这才完全醒神,与她对望一眼,压下满心诧异与惊喜,向她点了点头,又迅速地转头,望向方才那些恶犬逃走的方向。
他已看见追兵正急追而上的身影了。
好在前方不远,应就是一个可以出山的口子。这片山体地势也比昨夜入山那里要来的平缓,龙子应该可以骑了。
他带着李霓裳翻上马背,朝前继续而去。
谢隐山带来的这几十条猎犬,战力不次于一个兵营。故方才这些猎犬脱离他们的视线,自行追上去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拦。本意是想令猎犬拦截裴家子。
此子身边带着一个女子。哪怕他再神勇,想在自己赶到之前完全摆脱掉来自几十头食人猎犬的围攻,也是不可能的事。
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方才去的一群猎犬竟灰溜溜掉头逃了回来。
猎犬既没有围住他,他显是又继续朝前逃走了。
昨夜他一夜无眠,亲自骑马,绕山察看了一夜的地形。
此处再过去,走出一片树林,离出山口也就不远了。
倘若再叫他逃走,想追,那便是难上加难。
“怎么办?”孟贺利有些焦急。
昨夜因了疏忽,眼睁睁看那小子从他把控的关卡逃走,愧疚不已。
“不如放火!”
一直紧随的宇文敬咬牙说道。
“他就在这山头里,咱们围起来,三面放火,留下一个出口。不信他不出来,到时候瓮中捉鳖!”
“不可!”谢隐山想都没想,断然拒绝。
这个季节,正是山中母兽与百禽的孕季,如此烧山,有违天德。况且这一带,山林绵延不绝,山火万一蔓延不灭,也会影响附近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