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 就见将已将腰带连同外衣和内层的白色衩衣一并全都飞快地剥了下来,全身脱得只剩一层里衣, 接着转头, 看一眼她的方向, 便转过身,将手中衣物往一旁的案头上一丢, 人已行至榻前,微微凑过来些, 俯身向她, 似最后与她再确认:“那……”

“我就上来了?”他轻声问道。

此时她早又拉高被子藏好自己, 怎会答他。

也不用她答, 话音未落,他已甩靴, 掀开被,矫捷地跃上了床榻。

在床榻四脚因了突然承受冲击的猛力而发的痛苦咯吱声里,榻体一阵震颤。

蜷在床尾睡觉的小金蛇被惊扰了。它不悦地昂起头,想看看到底是怎的一回事,又实是春困,只动了一下,便懒洋洋盘了回去,只将脑袋缩得更深,继续睡觉。

裴世瑜终于如愿,又和她并头卧在一块了。

此前在黄河边的那个深山野洞里,二人分明已是亲密无间,抱在一起过了夜。更不用说从认识的第一天起,便就同乘骑马,胸背相依。此后类似经历,更是比比皆是。无论是他或她,对同眠乃至彼此身体的感觉,应当早已不算陌生了。

然而今夜,却总感觉有所不同。

或是因了此前的每一次靠近,皆是事出有因,并非谁刻意为之。今夜却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的身后,既没有敌人追逐,亦不见别的任何险情了。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月白风清。驿馆上灯。西南角的马厩里,偶飘来几声驿卒为马匹添加夜草所发的隐隐响动声。庭前一株老梨树,在夜风里静静地飘着梨瓣,树下积了一层厚厚的梨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