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去往裴家祖坟, 来到姑母冢前,敬虔拜祭。
裴世瑛命弟弟代自己念诵祭文, 以火焚化。坟前祭拜完毕, 转去附近的长生寺, 为姑母做水陆法会。
李霓裳今天一直跟在君侯夫人白氏的身边,效仿她的举动, 全神贯注,唯恐自己行差踏错, 不敢有半点松懈。
法会将持续通宵达旦。将近三更, 暂告一段落之时, 裴世瑜走来, 低声叫她不用再留此处,可去后寺专为女眷收拾出来的地方休息。
她摇头, 说不累。
昨天路上走了一天,深夜才到,躺下才合了眼,就又起身,一直忙到此刻,尤其她的精神一直紧绷,说不累,自然是假话。但既然来了,怎好一个人离开去睡觉。
裴世瑜分明见她眼眶周围都显了圈淡淡的瘀痕。
知自己在她这里说话应当不是很管用,她不会听。他转头要寻阿嫂,看见她带着几个婢女正往这边走来,到他面前说道:“我也乏了,方才与你阿兄说了,我领阿娇一起去歇了吧。下半夜,这里就交给你兄弟二人守了。”
裴世瑜求之不得,立刻点头。
白氏便伸手牵了李霓裳,含笑示意她随自己来。
她既也要去歇息,李霓裳没有不随的理由,起身跟她离开,一道转往了后寺。
白氏亲自送她到了一间为她而备的禅房里,安顿她躺好,这才走了出去。
李霓裳人确实感到乏了,然而躺下后,迟迟无法入眠。
从那夜她误闯裴家姑母之屋,又撞落那一副画开始,她便觉自己与这位二十年前已是逝去的女子似颇多神交。
尤其最近,或是因了天生城内的那段经历,这种亲切之感,变得愈发强烈。
莫说只是熬上一夜,便是叫她在此接连为这位裴家姑母守上三天三夜,她也是心甘情愿。
她闭着眼,一会儿思索着自己迄今所知晓的关于这位姑母的全部的平生碎片,一会儿想到裴世瑜将要去往青州,思绪不由愈发纷乱起来,完全睡不着觉。
正在榻上辗转,外面传来一阵低微的说话声。她侧耳细听,原来君侯夫人又来了这边,停在廊下,正在询问鹤儿,自己是否已经睡着。鹤儿回话,说她应已睡去。夫人便叫鹤儿等人留下,她回前面,去换君侯或是小郎君,叫他们也去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