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默默提起水壶,正要给她倒一碗水,忽然这时,车厢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队伍慢慢停了下来。

两人相对看了一眼。

瑟瑟放下水壶,推开车门朝外望去,问了声缘由。领队很快奔到近前,说胡德永的坐骑方才前蹄弯折了一下,累他一头栽下马背,摔得不轻。

李霓裳立刻下车,走了过去。

胡德永正坐在地上,额面血迹斑斑,染红了须发,神情极是痛苦,忽然看见李霓裳走来,慌忙推开正扶着自己的人,颤巍巍爬跪起来。

“老臣无能,耽误了赶路,公主恕罪!”

李霓裳蹲到他的身旁,给他递上洁帕,问他伤情。

胡德永感激万分,怎敢接用,连连推拒,自己胡乱用衣袖抹了下额伤,说无大碍,又在近旁人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欲再次上马,不料他的坐骑前蹄已是弯折跪地,口吐白沫,任如何鞭抽拉扯,也是无法起来。

不止这一匹马,队伍一停下,又有几人的坐骑相继倒地不起。

李霓裳慢慢起身,眺望一眼前方,问领队还剩多少路,被告知还有四十五里,才能抵达相对安全些的地方。

天王果真改了主意,不肯放过。

长公主昏迷不醒,胡德永等人老迈,一路逃到这里,早已是七倒八歪,个个筋疲力尽,不堪言状。

离天亮也没多久了,坐骑又乏力至此地步,想走完这段路不大可能。

想到天王狠辣,这回若被追上,恐怕性命难保,众人相顾,神情惨淡,气氛沉重。

李霓裳转向领队:“你带我姑母还有宰公他们继续往前去,尽快先到李长寿处安顿下来。我且留在这里引开他们。他们不会杀我的。”

“万万不可!”

她话音落下,别的人相互对望,或默不作声,或暗中舒出一口气,胡德永却立刻反对。

“圣朝复立大计怎能少得了公主!老臣老迈不堪,已无大用。不如由老臣留下断后引开他们。往后圣朝得以复立,叫史官为老臣添记一笔,再容老臣陪于太庙,老臣便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李霓裳安慰道:“老宰公安心。我既已决定归来,便不会三心二意。此次变故起因在我。你们平安后,我找机会,再回来便是。”

“不可不可!公主万万不可留下!”

胡德永激动地阻止,额伤又流下了血,模样狼狈不堪。

“你们都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发抖的声音。

李霓裳转过头。

竟是长公主醒来了,被瑟瑟扶着,从车厢中勉强坐起,自窗中露出来一张脸。

“公主万万不可留!老宰公也不能出事!我如今反倒是拖累了。往后只要你们尽心辅佐珑儿,有我没我都是一样!你们即刻全部上路,我来断后,引开他们!”

她又转向瑟瑟,“你也走!”

瑟瑟默默看着她,神情复杂。

“阿娇!照我话做”

长公主见李霓裳不动,不禁睁大眼睛,用尽全部的力气,冲她厉声喝了一句,不料引发剧烈咳嗽,一时喘不出气来,又倒了下去。?*?

李霓裳急忙回来,与瑟瑟一道将闭气的姑母放平,忽然,手腕一凉,被她死死攥住了。

她的双目半睁半闭,口里低低地重复着方才的话。

“阿娇……回去后,辅佐你阿弟……复立圣朝……”

她人分明还半昏迷着,力道却出奇大,攥得李霓裳的手腕疼痛不已。

胡德永一时无计,绝望之下,扑跪在地,双手朝着夜空高举呼道:“上天!难道圣朝当真气数已尽,我等今日再无生路可去?”

他抢天泣诉,剩下的人为他所感,以袖抹泪。

李霓裳沉吟了一下,再次唤来领队,正要叫他照自己的话行事,这时,忽然出现了几点跳跃的火光,很快,光影变得明显,似有一队人马,正往这个方向相对而来。

领队目露紧张之色,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