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瑜慢慢转过身来。
韩枯松哈哈大笑,奔到他的面前,待看清他的样子,人又黑又瘦,唇干发乱,几乎脱形,不禁面露诧异之色。
“你这是怎么了?怎的成这样子?是路上太辛苦了?”
说完,见他不应,想了起来,看一眼对面的祖堂。
“对了,你怎一回来就到这里?公主呢?她前些时日去看她那个姑母了,你怎没将她一起带回来?莫非是事情不顺?”
“还有侯雷他们呢?怎的都不见人,只少主一个人回来?”
裴世瑜那日从潼关走后,除去给予龙子必要的休息,其余时间,人几乎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
龙子的脚力怎是侯雷等人的坐骑所能比及。纵然侯雷想要追赶,也是有心无力,更知他这一回异常,怎敢强行阻拦。
不过半程,裴世瑜便将随从全部甩在身后,自己一个人,没日没夜赶路。
他仿佛不知疲倦,更无须休息。他整个人被一种无法言喻的强烈的窒息之感所攫住,身体里像有一把火在烧,将他烧得有如剜心裂胆,日夜不宁。
他不会相信那夜他曾在帐外听到的话。
那是不可能的。
他必须回来,问个清楚,证明那全是姓宇文的自己在言狂意妄大发厥词。
他慢慢地抬起眼,盯着对面的韩枯松。
“我的父亲,究竟是谁?”
“是不是宇文纵?”
他张口,一字一字地问。
韩枯松大吃一惊,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当对上对面那两道犹如有焖火燃烧的赤红双目,只觉后颈一凉,人当场吓住。
他虽性情豪爽,说话也常口无遮拦,脑子要比舌头慢,然而这一次,却知无论如何,自己也是不能胡乱开口。
他醒神过来。
“虎瞳你这是何意?你从哪里听来的?你不是君侯之弟吗?父亲怎会是那个人!”
裴世瑜看了他半晌,抿了抿唇角,道:“如此就好。我已杀了他。”
“什么!”
韩枯松大惊失色,冲上去,一把攥住裴世瑜的衣领,粗暴地将他拽了过来。
裴世瑜打了个趔趄,摔在地上。
“你说什么?你小子说什么?你杀了他?”
韩枯松又急又怒,不断顿脚,冲着地上的徒弟大声吼叫。
“你给我说清楚!你当真杀了他?”
裴世瑜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慢慢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