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你在,助力刺史,方守住潞州未失。刺史等人方才在我面前对你再三夸赞,阿弟你居功至伟,为兄更是以你为荣。为兄先敬你一杯!”

裴世瑛说完,自己一口饮尽,却见弟弟并未举杯,只凝视自己。

“别人不知也就罢了,难道阿兄你不清楚?”他轻声道。

“阿兄不怪罪我,便已是我莫大之幸。至于功劳,我有什么功劳可言?没有阿嫂的话,此刻这里不知已是何等的光景了!”

“你不要多想!”裴世瑛立刻说道。

“此事阴差阳错,非你能够左右。正所谓仰不愧天,俯不怍人,咱们活在世上,守正于内,问心无愧,便就够了!”

“话虽如此,阿兄你说,若叫刺史和那些逃难路上也对我感激不尽的百姓们知道,那姓宇文的实是我的生身之父,此战是他为泄恨所致,他们又会作如何的想法?”

裴世瑛见弟弟说完这话之后,眼底越加泛红,而唇角却又微勾,看去似笑似哭,神情极为诡异,心中不禁难过至极。

“虎瞳。”他的声音放得极为柔和。

“我知此刻我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叫你开怀。别的我便不说了,但你确实是将自己绷得太过紧了。姚思安说你已接连多日不曾好好合过眼。阿兄往日有过军令,战时严禁醉酒,但此次,可以破例。”

“今夜阿兄在,陪你多喝几杯,喝完,你只管放心去睡,好好睡一觉,等醒来,精神好了,想法或便不一样了。”

裴世瑜慢慢摇了摇头。

“我不想睡,也睡不着。”

“河东北境除去雁门一带东陉西陉两个大关,还有十八隘口。不但如此,北胡此次既大举南下,则河西必定也是不得太平了,处处都要用兵。每个关口和隘地最少需多少人马,还有咱们的总军力,我最清楚不过。阿兄你已带着两万人马到此了,咱们哪里还有另外多出来的五万军队可以调来此地?”

“阿兄,你来了这里,北境那边,真的没事吗?”

裴世瑛和弟弟对视片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一笑,目露激赏之色。

“你果然是天生的将帅之材。既被你说中,为兄便也不瞒你了。北境不能失,这是咱们裴家人的底线,只要一息尚存,便绝无后退的余地。已到的这两万人马,是目下为兄能拨来此地的全部可用之数,至于路上的五万,乃是为防刺史他们恐惧天王之势,为稳固军心,虚构而已。”

裴世瑜怔望兄长片刻,发话之时,声音已是微微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