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日过去,李霓裳渐渐感到不安起来,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兆,仿佛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自己还不知晓。

到了第十天,预计将至的援军未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消息。

果然如李霓裳此前的预感那样,出了意外。

崔重晏有所防备,竟提前在韩枯松赶来的必经之道上设下拦截,阻挡援军。

李霓裳如今只盼韩枯松带领的援军千万不要出事。倘若有个闪失,那么她将罪上加罪,万劫不复。

就在当天,她也收到了一只匣子。

匣子是崔重晏派人送来的。

内中别无它物,只一支发钗。

深夜,霜风卷动城头的纛旗,李霓裳暂居的驿馆屋中,一盏铜雀灯台淌着烛泪,映得匣内露出的一寸钗头闪烁着冰冷的金光。

李霓裳和衣卧在榻上。

一阵风过,门动声中,是瑟瑟端着夜食入内,看见她闭目宛若睡去,放下后,等待了片刻,轻轻为她盖高被衾,正待转身退出,眼角的余光,掠见了近旁那一枚似曾相识的发钗。

她慢慢转脸,目光在李霓裳的一张消瘦面容上停了许久,似在反复犹豫间,忽然,咬牙道:“公主!你可曾想过,太子他或许并非”

她陡然顿住了,慢慢闭目,片刻后,再睁目,看见榻上的公主不知何时已睁开一双美目,微微歪过一张脸来,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太子他或许并非什么?”她轻声问。

瑟瑟看见烛光淌金般泊在她的眸底,漾起几点细碎的琉璃似的微光。

瑟瑟慢慢呼出一口气,“没什么……我方才随口乱讲而已……”

她勉强笑了一下,窥见公主不再追问,只乏倦地垂落眼睫,掩尽眸光,只剩沿着眼尾游走的些微薄红的晕色。

那是她这些天日夜难眠所留下的印记。

瑟瑟压下心中随之涌出的深深的负罪之感。她定了定神,再望一眼那枚发钗,改口:“公主明日真的要去见他吗?他这时候将这钗子送回来,分明是另有所指。”

那个崔重晏,何其高傲。

他或也是始终耿耿于三年前公主曾对他说过的那一段话。

这一次,他是要公主主动将这东西再交他,而非如从前那样,是由他自己动手取来的。

“不要去!”

瑟瑟几乎是哀求地道。

她不忍叫自己看大的那曾经的小公主,再去受一次比从前或更深刻的屈辱。

“不要去!”

“我知事关李忠节的生死,公主一定不会坐视不管。我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试!”她道。

“公主还记得那姓谢的人吗。他从前曾给过我一样东西,叫我有事可以找他。我去找他,叫他想想法子!”

李霓裳凝视了她片刻,慢慢坐起来,微笑摇头:“那是人给你的,将来或能救你命的东西,怎能用在和你无关的事上,去为难别人。”

“何况,明日我去,未必像你想得如此不堪。你莫过于担心,我或许也可以和他谈谈。”

瑟瑟目露困惑。

“你说,这几年,那位天王宇文纵,何以只盯南方,对本是兵家必夺的北方,反而视若无睹?”李霓裳忽然如此问道,有些没头没脑。

瑟瑟一怔,皱眉思索了片刻,摇头:“确实费解。”

“崔重晏与那位姓陈的江都王,各年轻气盛,又兼具野心和实力。若是强打,或许也能打下来,但有没有可能,过程不会容易。更有无可能,面对自己单独难以抗衡的强敌,会叫这二人联合起来。故我若是天王,不如坐山观虎斗,先腾出空来,去做别事。”

瑟瑟顿悟:“我明白了!如今就是天王要动手的时候了!”

李霓裳微微蹙眉。

“他心思深沉,又极其善变,究竟如何打算,我也不敢论断,只是凭我自己所想,胡猜一番罢了。但有一点,我敢肯定,他不可能真的毫不关注北方。”

“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