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城门也已被人从外锁死。

伴着一大团迎面涌来的热风,半空中里忽然相继坠下几只逃飞中被升腾起来的滚烫火灰灼焦羽毛的雀鸟。伤鸟啪啪地砸在了前方的石阶之上,徒劳地扑腾着焦翅,发出阵阵凄厉而悲惨的鸣叫之声。

挤在李霓裳身后的几名仆妇屏住呼吸,惊恐地望着眼前一幕。

天王定立在这片半是漆黑半被火光照红的夜空之下,双目盯着分作数股正迅速窜入营道、如蛇般蔓延而来的火龙,脸容显得扭曲而僵硬。

“想不到我宇文纵纵横了大半生,最后竟会如此死在这个地方。瞎老天,我要你何用”

李霓?*? 裳看见他的肩膀剧烈地耸高,仰起头,忽然冲着头顶破口大骂,声音紧绞得如即将绷断的弓弦,没有恐惧,只充满了强烈的不甘与恨意。

她身后的仆妇开始低声抽泣。

她的心中也极是清楚,火油助燃,整个营城又位于火场的下风口,用不了多时,大火就会烧到她此刻落脚的这个地方,继而吞噬掉整一个的天生城。

她的面庞和裸露在外的肌肤已开始发热,鼻息里充斥着烟火混合火油的刺鼻臭味,呛得她呼吸也不顺起来。

与眼前正在怒叱老天的天王一样,她对于死亡,并无多大恐惧。

但她与他又是不相同的。

这一刻,她剩余的感觉,并非不甘或是恨恶,而应当是……

遗憾吧。

仿佛还有什么事,什么人,依旧没有了结,还在牵绊着她。

倘今夜就这样死去,临黄泉桥头那一碗孟婆汤,她是否会毫不犹豫地接过,喝下?

就在李霓裳走神,竟胡思乱想起来的时候,正在石阶上嘭嘭叩首谢罪的朱九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他破皮流血的额头,神色激动。

“咱们或有救了!”他高声喊道,从地上一跃而起。

“如此重要之事,我竟给忘了!几年前咱们刚攻下潼关,天王常落脚在此之后,信王便勘察周围地势,最后在玄武堂后方的崖头附近藏了一道索梯。因此地只有一道出入口,万一出于何种缘由不通,此地便将会由铁关变作困牢,故为防万一,他留了个余地。那道崖壁的下方通下去,不像其余地方,尽是裂渊,无任何落脚之地,地势相较容易逃生!他说他未必常在天王身边,故将此事也告诉了我!”

李霓裳一愣,没想到绝处竟然还能逢生,原来多年之前,谢隐山便已留有一手了。

天王显也极其意外,一怔过后,醒神过来,双目投向玄武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