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哪里。

最好永远也不用走到头,就一直如此走下去,走在路上,走到死为止。

车门发出打开的声音,有人掀开车帘。

她以为瑟瑟来了,便没动。片刻后,不闻瑟瑟之声,慢慢睁眼,发现竟是裴世瑜。

他半坐在马车门畔,屈起一膝,姿态闲适地歪倚在车门上,转过面,正在看着她。

这一路行来,她知他一直就在自己的附近,然而和他并没有碰过面,只能远远望见他的身影而已。像此刻这样的情况,从未有过。

她立刻清醒过来,下意识从垫上一骨碌坐起。此时又记起,她好似几日都不曾好好梳发了,此刻模样应当很是邋遢。或该稍稍侧身作下遮掩,然而,下一刻,当想到那将很快到来的一刻,顷刻间,又手足俱木,万念化灰。

她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打量她,微微挑了挑眉梢,仿佛诧异于她的反应,不过很快,一笑,拔出一只插在他后腰蹀躞带上的匣子,单手递了过来。

“送给你的!”他低声道。

“今夜你们停下休整,我便要去见我兄长了,准备过几日回来,迎你成亲。我不在,晚上就叫它们陪你。”

他稍稍抽开一点匣盖,以防内中之物逃出,随即讨好地送到她的眼皮子前,让她来看。

匣里竟然关着许多只本该夏夜里才能见到的灯笼虫。

仿佛看出她的惊讶,裴世瑜略显得意,他将匣子关好,又指点她不要完全堵住匣上的镂孔,免得闷死虫子。

“你没出来过,自然不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况几只灯笼虫。这一带的山林里,冬天也有。前几晚趁队伍停下过夜,我便去捉,费了我好几夜的功夫,险些还掉进坑里!”

他那语气,竟似邀功。

“郎君!郎君!”

外面传来了裴曾叫他的声音,想是在提醒他,众目睽睽之下,二人尚未成亲,不好与公主如此相处。

裴世瑜只好将匣子往她铺散在垫上的裙面上一放,回头应了声知道,似要走了,忽然,仿佛又想起什么,靠过来些,附耳低声说道:“公主,那天你真好看啊!”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李霓裳却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所指。

“今日也是很好看的!”

似怕她多心,他又瞥她一眼,笑着如此补了一句,随即从车上跃了下去,替她关上了车门。

伴着一阵轻快的靴履踏地之声,那人渐渐远去。

李霓裳低头,看着他所留的匣,忽然,眼泪涌了出来。

……